还是那句话,入水的瞬间,我全身的感觉就凝聚成了四个字:真他妈冷!
之前只是身体被泡在水中,最多也就哆嗦一会,可是这回整个人连带着脑袋都扎了进去,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根冰锥同时扎在了头骨上一样。我趁着身上还有感觉,立刻浮出水面,一手死死抓着背包,一手用尽全力又回到了岸上。
折腾这一遭可算是把我给彻底冻透了,身上的体温极速下降,离开水面趴在地上,就感觉岸边的石头都是有温度的。
三两下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衬衫,我下意识抓起了旁边沐孜的一只手,却发现她的体温竟然比我还要更低。
感受着掌心那阵冰冷的触觉,我心中一阵愧疚,当初离开苗村的时候答应蛊婆婆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沐孜,却没想到现在还要让她跟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来吃这份苦。越想着我心里越难受,越难受就把沐孜攥的越紧,想要帮她回回温度。
然而,正在这时沐孜的声音却在另一边响了起来:“小离,你没事吧,我这里还有件干衣服,你披上暖一暖。”接着一件干燥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我冰冷的脸颊也被两只温暖的小手捂住。
我愣了半秒,借着其他人的手电光仔细一看,只见沐孜就蹲在我对面正在用两只手捧着我的脸颊。既然如此,我攥着的那只冰冷的手臂又是谁的?
想到这些,我剧烈的打了个哆嗦,单臂一举竟然把胳膊抬了起来,在强光手电的照耀下,就看到一只已经被泡的发白的胳膊被我举到了面前。那是一整只胳膊,从肩膀骨节处断裂。断口处已经没有了血迹,估计是已经被河水彻底冲刷干净了。
沐孜正在心疼的看着我,完全没想到自己面前会突然出现一只人体残肢,见到那只断臂之后立时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几步重重的撞在了帅天师身上。帅天师正在费力的拧干着自己的衣服,毫无防备的被沐孜撞了个趔趄,顺势往前一扑也抱住了个什么东西,拎起来一看竟然是一颗人体头颅!
那颗人体头颅比我拿着的断臂要更加恐怖几分,因为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这颗脑袋已经比正常状态扩大了三倍,并且同样没有腐烂,表面的皮肤都变的发白发硬,一头金黄色长发披散下来,乍一看像极了深山里的野人怪兽。
帅天师这一摔正好让那颗脑袋上的金黄色头发缠在了胳膊上,所以爬起来的时候连带着那颗头颅也给拉出了水面,只看了一眼就‘妈呀’一声,顺手从身上摸出一张湿漉漉的黄符拍了上去。画符的黄纸本来就不怎么结实,遇水之后更是软的一塌糊涂,他这一巴掌直接把符纸给拍了个粉碎,化成一团米黄色纸泥扩散到四周。
大黑牛见状凑到近前,将那颗头颅从帅天师身上取下来,举着强光手电仔细一照,发现这应该是个男人的头颅,不过因为整个脑袋连带着面部都已经被潭水泡的没了形状,所以根本无法从面部上来判断他的年龄。
二爷沉了口气,轻声猜测:“会不会是前几天上山来寻宝的那伙年轻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
大黑牛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走到潭水边缘,用工兵铲在水里挥了几下,却并没有再发现其他的肢体。
仔细看了看那只断臂和头颅颈部的切口,他开口分析道:“只有这两部分残破的肢体,并且上边的已经没有了血迹,看来这人并不是死在这里。而是在河道上游的其他地方被肢解丧命,这些残肢是随着河水飘下来的。从残肢的切口和浸泡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到五天,断臂和脖子的切口都凹凸不平,应该是被某种带着尖端的工具给活活据开的!”
“活活据开的?”沐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那得多疼啊……”
在这个山腹之中,虽然潭水冰的吓人,不过气温还算正常。我们坐在岸边休息片刻,身上的体温就恢复了大半,双腿也有了知觉。
土夫子这行有个规矩,尤其是在倒斗的时候,一旦遇见死人尸体,无论是否相识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其好生安葬。因为挖坟掘墓本就是个积阴孙德的行当,所以在倒斗的途中,能做一些好事就多做一些。一边损德一边积德,也算是两两相抵了。
所以在我们收拾整理的时候,大黑牛在附近搬了几块石头,把那只断手和脑袋埋在中间,从帅天师包里扯出三根短香点上,嘴里轻声呢喃:“就剩下一只胳膊和一颗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家的。如果不是,你们哥俩也凑合凑合。都说入土为安,可是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咱实在找不到有土的地方。你将就将就,早点投胎重新做人,顺便保佑我们哥几个能一切顺利……”
处理完了那两部分残肢,我们开始把目光投向上方的吊桥。虽然这个水潭有不少人工修造的痕迹,不过那些痕迹都在上半部分,下半部分贴近水面的地方几乎还保持着原生态的样子。
吊桥的长度大约在七到八米,高度更是得有十几米开外,倘若完全释放下来,我都担心岩壁是否能支撑它的重量。
走到吊桥的正下方,视野变的更加开阔,大黑牛举着强光手电从左到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皱着眉头开口说道:“这吊桥的底边怎么还刻着一只大凤凰?这么粗的锁链子,咱们那点丨炸丨药的威力可能不太够用啊……”
我也凑过去细看,果然发现在吊桥的地面部分刻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虽然颜色已经几乎脱落的干净,雕琢的线条也变的模糊不清,不过还是能明显的看出凤凰的轮廓。在凤凰两侧还有两截已经断裂的圆形石柱,石柱周围缠绕着的便是那些巨大无比的环节锁链。
望着四周一片漆黑的环境,帅天师用力咽了口唾沫:“其实……本天师感觉还是先把退路想好,否则即便是真的进到墓里寻到了宝贝,带不出来也全是徒劳。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大黑牛脸上眉头始终就没有散开,抬头看了看那个竖井沉声说道:“那竖井悬在半空,距离地面少说也得有个二十多米,并且底下就是冷的跟冰川一样的潭水。咱们没有射绳枪,单凭手里边几捆普通登山绳,根本没办法出去。而且刚才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绳子绑在柱子上,三个人非但没拉住反而还把自己给拽下来了!?‘买一送三’是怎么的?”
帅天师二爷和沐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个人对视半天全都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帅天师简单回忆了一下,轻声说道:“绳子捆的很结实,当时我正在看着小哥往上爬,好像……好像是有人在后边推了我一把?“
沐孜和二爷一听也是满脸诧异:“我好像……也是被人给推下来的……”
“被人推下来的?”大黑牛眉毛一挑:“小白脸是被人推下来的,二爷是被人推下来的,沐妹子也是被人推下来,那这推你们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刚才那妹子又回来了?”
我站在一旁犹豫了片刻,本来想把之前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可是考虑到大家的情绪,思索再三还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