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饶脚步声,在窄且暗的方形木梯上起、落的响着。手上的烛台和煤油灯里的火光不断变换投照的角度,栖宿在隐黑色石壁里的暗影默然伺动。
单大管家到底是什么样?心境混杂着不安和期待。
到目前为止,只知其三十多岁,是杨喜粮店的大东家。
真令人诧讶,一号房里一个人也无。贝真站在满是昏暗日色的走道窗边,瞧着我们。
窗外积着黑厚的云,遮光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表情。
懵然的我们分别四散在各个房内,黑衣人们则守在木梯。
风穿过山间,呼啸声转而亦强。从敞开的走道窗灌进烫风。低垂的云层沉压在对面的狗肉坊上方,或得下雨罢!
“这到底是怎回事,贝真?大管家人呢?连个影黑皆没看到呀!”丁叔恫吓。
“莫这样!稍安。约定的时间没到啊!”贝真不疾地挽起袖子望窗外。
“得多久?”
“等一、两刻………啊,可以了。”贝真回头,像呼唤什么似地喊着。
狐疑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我们,接过黑衣人们递来的“望镜”,寻着他的目光观去。
仿若被束缚般的冻结。站在身旁的人也一样屏息着。
不知为何,位于对面深林间的狗肉坊,开始产生变化。
直盯着对面那座坊顶赌黑影。那边二楼的窗户刚才仍关着,现在却是敞开的。
在那里———
以橙色火光为背景,窗边站着三个人。
一幅奇妙景象竟存在于二楼的方形窗里,宛如镶在画框中的古像,亦或得见的纸人戏。
那里有三个人朝着我们看。我们眺望对面,对面也瞧着我们。
走近窗边一步,屏息凝视着。
不知为何,这番光景实在诡异的紧。
那面的古坊。围绕其四周的林子和乌云,满是亡寂般的静疾。
无论何如,有活生的人站在那座古坊的其中一扇窗户后面。
这景象非常不自然。
“那是?”丁叔喃语。
“单大管家和大管家夫人。”贝真恭敬地介绍,“另一位是我们店里的杨东主。”
我们只是目不移地瞧着对面坊窗里的人。
对面的“人”也向我们招手。
单大管家给人端谨模样,大管家夫人微笑回应,杨东主则是殷勤地向我们挥手。
但我背脊发凉,莫名地直抖嗦。
真是诡异的情况。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怪处,但实在不太寻常。是没来由的不安………
究竟哪里不对劲?是什么呢?
怎也想不明。
时间仿若静止了。
难道我们得一直隔着见面?以这样的方式互相观瞧?
三人默地对着我们点头的动作,犹如一出静默却十足诡异的纸人戏。
寒气袭上。周身莫名发凉。不,不是的。
恐怖!
就是这。全副身心承受这般状况。
“何如,各位?单大管家就是这么实在的人,这样应释疑了罢?”
虽然贝真笑着,但。
目不斜地盯着站在狗肉坊二楼里的身影,久许无法移开。
晚饭一如昨晚那样丰盛。至少表面上,坊内的人是殷勤的款待我们。
日将沉。
在这之前,满是黑影的乌云迸裂,迅且急的泼雨倾于古坊上。可听见似会贯穿厚实外墙的雨声,如瀑布般倒下。
有些凉,烛台上的煤油灯燃着。紧闭的窗户和通风孔,使人觉得有些闷滞。
“我贝真啊………”丁叔喝着酒。听语气就知其不太兴然,“竟用这样的法子来唬弄我们,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们?”
“那样的法子?”穿着深色衣衫的贝真停下手中的筷子,合和地瞧。
我和张老陪堂停手,看着他们两人。
李元丰无事地尝着点心、菜青。
丁叔,“就是那出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是时辰,或是场所皆甚为草率。不是答应使我们和单大管家照面吗?却是他们站在对面的狗肉坊,远眺地互相瞧个一、两回!若只是通过窗户照面,我不懂为何我们得跑这一趟………”
“您?”
“废话!”
“但是,没过使各位直接和大管家照面啊!”
“子………存心耍我们吗?”丁叔右眉扬起。
“怎可能!只是尽我所能做事。”贝真依旧合和地回应,旋伸手端起酒杯。
———奇妙的碰面只维持几息,就在我们沉浸于诧讶和疑惑时,站在狗肉坊二楼窗边的单大管家便消失。房内的灯也熄灭,留下一片昏暗、洞空的石窗。
鲜明地记得那三饶模样———
挟着山间上空的气息,对方和我们分别站在两座古坊的窗边,就这样眺瞧着………
丁叔苦闷地:“听好了,贝真。我们和大管家他们之间隔的太远,根本连表情皆看不到,亦不交谈了。就算是吼,也得被啸过的山风声掩掉,传不到对面。况且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真的是这座坊的坊主和坊主夫人吗?弄不好是假的!”
“没这回事。”贝真拼命摇手,“不会是什么假大管家和夫饶,这就是本尊。”
“我们怎能相信呢?”
“无法相信?”
“没法子呀!”
“真是难呐。”贝真笑,眨着眼。
“之前建议我们留在狼王坊两日,今晚将告一段落。明日准备何如?”
贝真神情愉悦,“真是,关于这事我们有个提案。”
“什么提案?”
贝真环视众人,“在告知各位之前,我们想确认一件事。就是各位用鉴识工具查探坊内的状况进行得何如了?有发现什么可疑证据?或寻到关于命案的疑点?”
丁叔叹息似的鼻哼,“这种事不用问也知!贝真,完全称了你的心,明白吗?我们什么也没找到,什么也没发现。”
“是吗?那就安心了。”贝真现出一口白牙,笑着,“这座坊应可以洗冤了。”
李元丰:“诚如所言,这座坊无任何命案迹象,一如一开始我们被告知的那样,确是事实。”
“大人有此般诚认,我就放心了。”贝真轻点头。
“可下明日的计划吗?”
“喔,好的。这事很重要。”贝真调整坐姿,“就是再留宿一晚何如?这么一来,才可好生地游览附近的女娲洞。”
“我们若是不愿呢?”
“对。各位若想回去也可。”
“李大人,这个提议觉得何如?”
“什么?”
“使两位侍卫回去。”
“只他们两人?为什么?”丁叔挺直背脊,凶瞪着贝真,这个举动使当事人觉得有些莫名。
贝真合和瞧着两位侍卫,“他们将和李大饶信———证明这座狼王坊和那一连串命案全无关系———交给府长官邸。此外,他们仍得通传一声,其他人答应接受我们的邀请,需多留几日,且明各位的安全绝对无恙。我想这样,官邸众人才稍安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