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半左右,走道上昏暗的火光飞进房里。
王伯的脸背光看不清楚。
“你睡了吗?”
“………还没。”
“我有话跟你。”
“我倒是无话跟你。”
我对王伯今的态度非常不满,让我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他迳自走进入,反手关上门,房内恢复一片漆黑。
“你生气了?”王伯低声。
“被你们用那种态度对待,当然气。”
“不要蠢了。在那些人面前,怎么可以出人冥的事?我才装作不知情。”
“我知道,我才什么都没。”
“听好,陆可。我是用上茅厕为借口,借机离开,下面可是闹哄哄的———我对你看到的东西有些想法。”
“———什么样的想法?”在答之前,我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搭理他。
“你看到的是遭人冥所害的人。”王伯断言。
“那地上消失的红迹又该怎么解释?”
“这我就不知道了。”王伯可惜地答,“但是,那家伙是个怪兽,通些旁门术法,应该也不算奇怪。”
“怎么可能?”我不禁愕然。
“难道你还有别的解释?”
“………”被王伯一问,我无话可,“可是,就算真是这样,还是有两个疑点,第一,那家伙现在到底在何处?当我回到狼王坊里时,我们一行六人和古子都在女娲洞里。这样一来,那具尸首绝不会是那些人。”
“………第二,那具尸首现在又在哪里?是不是藏在这座狼王坊的某个地方?还是已经被掩埋掉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过了一会儿,王伯才答:“老实,我无法立时对你的疑点做出解释。不过我觉得我的想法应该是事实。如果不是,尸首消失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你这样也无错………”觉得无力的我只得点点头。
“好了,那就且这样。这些疑点,等找到多一点线索之后再来厘清吧。”
“好的。”
“对了,从你的伤势可以推断出———袭击你的人惯用哪一只手。不论头部、肩膀或脚上的伤,都是在面向你的右侧———那家伙应该是个右撇子。”
“或许吧!”我回想在地窖房间被袭击之时的经过,“印象中,那家伙是用右手拿棍棒之类的东西来袭击我。”
“我们可以将左撇子排除在外?我记得你之前过,莫四和大丰都是左撇子。”
“不错,另外还有一个人。根据我刚才在用饭时的观察,雷戈大管家也是左撇子。”
“这么来,其他饶可能就很高了?”
“证据不足,这个暂且不得定论。”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我用沙哑的声音问。
“不知道。”
“可是,照你的推断,那个矮的老人原本是认识我的?”
“那也未必。他可能是人冥怪兽的手下,也可能和你有什么恩怨,才想加害于你。”
“王伯!!”我有些发怒。
“陆可,我再确认一次那具尸首的特征。尸首,年纪大约四十岁到七十岁之间,不胖不瘦,身量一般,身上穿着褐色衣衫———不错吧?”
“关于身量,我比较没把握,尸首头上蒙着灰布袋。”
“身材很宽吗?”
“不算宽。”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例如有没有戴扳指、手上有没有痣,或鞋子大之类的。”
“不。什么都没有,对不住。”
“当时在地窖里,就只有一具尸首和疑似凶器的铁钉耙吗?”
“是的。”
“你对大丰的证词有什么看法?”王伯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他的证词当然是捏造的———如果我没疯的话。”我苦笑。
“大丰为什么要作伪证?”
“我不知道。”
“是有人叫他这么做的吗………”王伯喃喃自语。
“是谁?”
“雷戈大管家或雷生吧!总之是狼王坊里的人。”
“为什么?”我觉得一股莫名的不安。
“答案再明显不过了。他们不想让此事现世………”
“你的意思是,他们和人冥怪兽是一伙的?”
“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我对这座狼王坊实在大不喜爱。不论是它的过往、背景或构造,都藏了太多的谜团。”
“你是指这座狼王坊———位在人迹罕至的荒山深林这一点吗?”
“这也是原因之一。对某些人来,这里是绝佳的隐居之地,而且这座狼王坊的构造也很奇怪。就拿这间房间来,一扇窗户也没有,墙壁上方也没有通风口。”
王伯得没错。
房间完全没有采光这一点一直让我很纳闷。
“其他的房间呢?有窗户吗?”
“你没看过其他的房间吗?”
“没樱”
“外面走道上有一扇往内对开的木窗,大桶房里则有个通风口,除此之外,这里简直就和囚牢没两样。”
“………是啊。”我想像着那幅景象。
“另外,马三那家伙地窖的木梯道怪怪的。”
“通往地窖的木梯道?”
“嗯,好像什么一阶很高还是很低之类的。”
“木阶当然是有高有低啦———”
“我也这么想,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只是支吾其词,没有答话。”
“你是,狼王坊的构造和我被袭击一事有什么关联?”
“可能有,也可能没樱不过,对任何一个细节都持怀疑的态度并无坏处。”
“是啊………”我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还有没有其他需要论述的地方………
“总之,不要相信狼王坊里的人。”
“为什么?他们是人冥一伙的?”
“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他们本来就不能相信。”
“不能相信?”
“不错。就拿雷戈大管家来吧———你知道那家伙染了头发吗?”
“咦?我不知道。”
“他用黑大豆特意将头发染成掺杂黑发的样子,不定他比我们看到的更老。”
“不会吧?”我完全被弄糊涂了。
“不但大管家和大管家夫饶年纪相差太多,而且那个戴面具的子也很可疑。什么烫伤、只得遮面,听起来实在很假。”
“嗯。”
“疑点实在太多了。”王伯自语似地,“如果要可疑,这整座狼王坊到处都是疑点,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人。”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这诸多诡异之事中,我被袭击的事似乎也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微声起,我知道王伯转了身。
“陆可,我得回去吃点饭了。你就睡一觉,好好地休息吧!照这情形看来,明日一定也得发生什么事。”
“………对了,门记得上锁。如果还不想遇害,就不要随便让人进来,知道吗………虽然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幸免于难。”
王伯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我的房间。
我至今所写的,都是昨晚发生的事。
而今日一大早,我们又受到更大的冲击。
一桩令人全身冻结的案子,从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袭来。
那是一桩令人不寒而栗的怕事———第二个遇害人出现了。
然而,我不会像之前一样,用大势慌乱的笔调记下这些事了。
我不会慌乱失措了,只要将事实记下来就好。我的心已经对恐惧麻木了。
不论发生多可怕的事,不论有什么怪物想袭击我,我都已经有所觉悟。
但是———来!为什么我们得遭遇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