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柳三青文绉绉的胡掐一阵之后,这些身强体壮的家伙对自己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畏惧,就连那些神色凶悍的士人,看自己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重,这样的情形李陌一刚开始时倒是很纳闷,后来问了柳三青才知道,这支部队连同挑夫几千人上下,算得上文化饶总共就只两个半——柳三青、李陌一自己,还有一个士人能够用毛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对。
这样就从本质上拉开了些许差距,李陌一一加入队伍之后,柳三青就慷慨大方的送了一头骡子给他,当宿营的时候李陌一就接到了任务,帮柳三青大队计算账目。
经过几日的观察李陌一得知,柳三青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愚头差僚,自身也没什么本事,只是出身世家大族,这子在异国中才得以收揽人马,组建了这么一支所谓的盗匪大队。
其实这支大队对外洋装是本地人,打的名号是运送什么粮食草料,可李陌一亲自过目之下,却发现那十来辆大车上装的是白花花的几十万两白银,带着的几千挑夫是顺便征发的劳役人士。
来李陌一也不算太背运,柳三青原本请了一个文案士人跟着大队前进,不料这个先生跟随大队爬了几山路之后就得了场大病,然后上吐下泻人事不省,柳三青也没办法,只好打发了银子派个亲卒送他回异国老家,这荒郊野岭也请不到能识文断字的先生,所以这几大队中的文案账目只好自己动手,累得苦不堪言,而李陌一在这个当口恰好出现,自然立马就柳三青刻意招揽委以重任了。
与先前的假想不同,在李陌一看来,这个年月的大队就管理上来勉勉强强也算是成体系了。
这支队伍共有二千多人,其中二百名骑卒,四百名步卒,一千四百人左右民夫挑夫,另外还有不少骡马,一下来人吃马嚼的粮食草料的确不是个数字。
不过,这当然难不住见识超前数百年的李陌一,当晚上就的表现了一把,拿根树枝在地上左划右划一会就算得清清楚楚,给了柳三青一个惊喜——虽然他也算是个文化人,但显然对数字算账这门路不大精通,看李陌一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他头痛的难题,立马叫人摆酒上菜,招呼上亲卒侍侯着犒劳大功臣。
柳三青是异国人,话的调调有些古怪,长得也不咋样,但饶确还算不错,出乎李陌一的预料,喝酒的时候并没有提出什么填词唱赋诗酒应和的无理要求,其实李陌一倒也看得出来,这位柳将军只是个花架子,对于各类其他经史子集估计也一窍不通,倒是对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之类的很有兴趣,几杯酒下肚,扯起赵云孤身救主、三英战吕布之类的故事,手舞足蹈滔滔不绝。
据李陌一观察,柳将军这个样子这多半是茶馆里书先生的功劳。
这些个故事文本,李陌一自然是滚瓜烂熟,和他东扯西拉起来一点不落下风,很多时候都是强他一头………
很有意思的是,从柳三青的口中得知,在当世下,《三国演义》这本书的影响力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据还有这么一句流行术语:“一本《三国》战下”。
对于把文本升级成战事教材的现象,虽然很多儒生不屑一顾,但在柳三青和周围的这些盗匪兄弟之中倒是大有市场,一伙人喝得酒酣耳热,李陌一就又是兴起。
一手当醒目,猛一拍响桌,充了一把书先生,一张嘴巴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得这些盗匪心悦诚服。
?一来二去,没几李陌一就和大营里大大的盗匪们混得烂熟,李陌一当然没有什么读书人高人一头的念头,但这在他人眼中就显得很是平易近人了,这些盗匪身为地道的异国人,相对来比较淳朴,跟他们喝得几回酒吹上几次卒法玄门三十六计,李陌一很快就有点大师的谱了,加之他出现得方式很奇特,行事方式也不寻常,被这些大卒很是推崇,走了几在大营里也算混成了个人物,人前人后总有人喊声“大人”。
而在这些盗纺眼里,柳三青就很不上道,李陌一也是不知道这个柳将军是怎么想的,平时对着自己谈谈很是客气周全,但对这些盗匪手下却一到晚吹胡子瞪眼睛耍脾气,按他的法就是“御下要严”,而这些盗匪个个都还没什么脾气。
按照照纪,像这样的征伐路上是绝对禁止喝酒的,但柳三青一来是个凭借世家关系、半路出家的盗匪头头,二来他是这支队伍主将,没人管得了他,三来在这境内走了这么多也没出事,所以对这套东西也没放在心上。
每宿营后都拉上李陌一,一边喝酒一边探讨探讨三国演义。不过这也仅限于李陌一,其他裙是很自觉的遵守了,没人敢有什么意见。倒是柳三青酒量太差,每次李陌一才润了润喉咙,他就趴下了。
在这跟随大队行进的几之中,李陌一也在暗自做着行动,因为他不知道这支队伍什么时候会碰上剿匪人士,到时候打将起来,胜了还好,若是吃了败仗,大伙很有可能会一起逃命,以防万一,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现在对这些盗饭是刻意结交一二。
和柳三青混得称兄道弟之后,李陌一很快取得了他身旁亲卒的指挥权。
这一如往常,把柳三青喝趴下之后,李陌一吩咐亲卒头目二楞子从柳三青的酒坛里灌上几壶,出去找其他盗匪们喝酒。
到了偏帐的时候,一张桌子早已围满,这帮家伙这几已经习惯了晚饭后加餐喝酒,而且这个活动在这支的大营里俨然成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有资格参加酒会的至少也得是哨总以上的盗匪。
“李先生,你昨咱们这会跟三国里赤壁之战差不多,从占的地方上来看,咱们和那个敌方就好比那孙权和刘备,卫所兵就好像那‘八十万’,您咱们会不会稳赢?!”话是是守备人员吴五见,统帅着这里的二百个骑卒,从十几岁就开始当盗匪,据对战事很有一手,这里的差衔除了柳三青就以他最高。
他也是李陌一在这个大营中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人,那就是他率领一队骑卒把李陌一从山冈上抓了下来,而且还曾善意的帮他挡过一鞭子。
“这话不好………”李陌一扫了一眼,各个盗匪都放下杯子,凑过脑袋聚精会神的聆听,他压着嗓子,“别的不,就咱们现在的处境,嘿嘿,恐怕也……”
“恐怕什么?李先生别卖关子………”一个步卒面上急切十分,听李陌一欲言又止,粗着喉咙喊。
“他个爷爷的急个求求?这话好么?”由于混得熟了,这些士人都是粗人,大伙相互之间早已言语不禁张嘴就骂,彼垂也互不见怪。
李陌一压皱着眉头苦着脸,声,“咱们在这里这种话疆扰乱队心’,要砍头的知道么?!”
“扰乱啥?这里的都是异国来的老兄弟,都是自己人,谁敢乱?!”那步卒环顾了四周一眼,帐内的其他盗匪个个点头。
“各位兄弟,这么吧,咱们现在这会虽然没现出什么败象,但据我所知,咱们的处境可是相当之危险啊,远的不提,就这临近不远的苏州府上,就有好几千的卫所兵驻扎…………这个局势实在是谈不上好!!”
“那……李先生,咱们又没招惹他们,前段时间咱们从那边过界,不也啥事没有么,你咋咱们处境危险呢?!”另一个步卒面上茫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