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伟夫妇的房间摆设极其简单，但仍旧能够看出一些别出心裁的布置，想来吕不伟和这个妻子的相处应该很融洽。
李陌一又搜查了窗台等处，仍旧没能找到什么疑点，便朝那通房丫头问：“昨夜你什么时候睡下的？可知道你那主子几时出去的？”
那通房丫头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朝李陌一回答：“奴婢这几……身子有些不舒服，昨夜晚饭过后便喝了药汤，睡得迷迷糊糊的，着实是不知道张主子什么时候不见了……”
李陌一见得她身子骨孱弱，脸色惨白，想来这少女应该的是真话，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张氏是个会武功的女子，身手比寻常人更加敏捷灵动，想要无声无息地出吕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通房丫头没有察觉也是正常。
而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什么踪迹，那么调查该咋个进行下去呢？
李陌一不由坐了下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那通房丫头只是垂头伺候在一旁，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空气之中仍旧残留着一股淡雅的香气，可人已不见，让人徒添惋惜。
李陌一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分析起来。
张氏的外出显然是有什么目的的，她主动避开了家里的人，一定是做过了充足的准备。
而昨夜下着雨，她必定会准备斗笠蓑衣之类的雨具，但这些寻常东西，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呢？
李陌一不由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鞋……
不错。
张氏虽然会武功，但毕竟是个女人，平日里无论是装出来的还是其他原因，都保持着一副端庄的风姿，一定穿着绣鞋，而雨外出，穿着绣鞋是非常不方便的，也走不了多远的路，会武功的她是一定清楚这个道理的……
也就是，张氏在出去之前，必定是要换鞋的。
夜雨出没，鞋底通常会附着上泥土，而通过泥土的特性，应该能够推测出张氏到底去过哪些地方……
李陌一禁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走到床边之后，果然发现一双绣鞋，就放在卧榻之下。
李陌一如获至宝一般将绣鞋子取出来，旁边的通房丫头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
女饶鞋子与脚，在这年月是十分之密的东西，通房丫头又不懂什么查案线索，只看到李陌一如此开心，心中已经将李陌一当成个变态了。
李陌一仔细翻看了鞋底，果然发现上面黏附了一些泥土，用手指轻轻揉搓一番，这黑色的泥土竟然散发一股臭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尿素气……
“是牛粪！”
李陌一不由面上大喜。
早先李陌一已经与通房丫头确认过张氏昨日的行程，由于昨日下雨，张氏先在房里刺绣，午后是累了，便回房睡，正好让通房丫头去熬煮药汤去了。
如此来，张氏制造了一个在房间午睡的假象，更支开了通房丫头，独自一人偷偷出去了一趟，鞋底才会黏上了牛粪！
张氏这一次外出，会不会跟夜间的外出有关？
李陌一不由开始暗自猜想起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张氏午后外出，遭遇了些什么，才导致她不得不夜里偷溜出去？
李陌一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又进了一步，兴奋地朝通房丫头：“吕府中可有养牛？”
这个问题有些太过突然，那通房丫头还傻站着不动，过得片刻才哦哦了两声，在前头带起路来。
吕不伟应该有些放心不下，正在房间外头来回踱步，想进房又不敢，见得李陌一出来，听要去牛圈，便一同跟了过来。
听李陌一分析自家妻子曾经到过牛圈，吕不伟也不由疑惑：“我娘子可不喜欢这臭气熏的地方，让她整日里绣花做女红便已经足够委屈她了，我可从未见过她喂养过那些牛，又怎么会到牛圈里去？”
猜想没有得到验证之前，李陌一也不好妄下结论，沉默着没有回答。
到了牛圈之后，李陌一便开始四处搜查痕迹。
吕家的牛家倒也不算太，里头关了足足六头老牛。
可惜刚刚下过雨，地上脚印足迹都被冲刷干净，李陌一只能地毯式地四处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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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陌一也不是全无头绪，根据他的推断，张氏是个极其严谨的人，毕竟是练过武功的人，既然外出都做足准备，连鞋子都换了，到这牛圈里来却没有换鞋，明她当时很心急，这牛圈里头肯定有她很想要的东西！
而张氏在牛圈中取走东西之后，夜间便偷偷溜了出去，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有人在牛圈这里给了她留了什么讯息……
那么这偌大牛圈里，哪儿能藏东西呢？
这牛圈是现的，没有顶棚，想必是为了牛晒太阳所特意建造成这样的。
李陌一放眼看去，当即锁定了目标，那便是牛圈深处那处棚子，因为只有这座木棚子，能够避雨，所藏之物才不会被雨水淋湿淋坏。
不过这个木棚子实在太过简单，柱子横梁之类的木头没有中空暗格，一眼就能看全，地板是青石板，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李陌一找了大半，结果是一无所获，累得满头大汗，只好坐下来，又细细整理了一下思绪。
正没头绪之时。
一阵寒风起。
李陌一顿时感觉刺骨之寒，此时近旁处却响起一阵清脆的竹响，抬头看时，这木棚子顶上四周却是悬着一根根竹签子，如同风铃一边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来。
“这是什么？”
吕不伟想来也没怎么到这臭气熏的牛圈来过，便将目光转向了通房丫头，那丫头当即解释。
“这些都是少夫人与老奶奶一道去庙里求回来的签子……”
李陌一对这等民俗有些了解，不由问了一句：“还有这等规矩？”
那通房丫头摇了摇头：“别个是没有的，少夫人对老奶奶了，若是求到了头等上签，便挂在这牛圈顶棚高处来，图个吉利……老奶奶好像很乐意的，所以每次求得上签，都会让人挂在这里……”
李陌一闻，不由一阵失望。
或许是记起了什么，那通房丫头不禁感慨：“少夫人虽然不喜欢来这牛圈，但每次都会挑一些好签字，让府中下人来挂上，少夫人可是个体贴的……”
吕不伟闻，也是悲从中来，不由拍了拍通房丫头的肩头，主仆二人一时也是泪眼相对。
李陌一起初不觉意，这会儿细细想了一下，不由一下子激动起来，朝通房丫头问：“你刚刚是，这些签子都是那张少夫人精心挑选的？”
那通房丫头有些不知所以，迷茫地点头：“是，少夫人了，有些签子虽然也是上签，但明意不佳，挂上了反而不好，这些签子都是少夫人花费心力挑出来的……”
张氏花费心力挑出来的？
定是内有乾坤！
李陌一不由心头大热，纷纷将那些签子都取了下来，在石桌上一排列开。
不过这些签子上的签语都很是牵强附会，明面上全然不通，却也模棱两可，方便解签之人东西南北地一通乱，正反都能够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