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嚎，我还没死呢，我怎么了？”
我侧头看了看王雷，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有些疑惑。
“你自己看！”
王雷拿出来了一个镜子，直直的放在了我的面前，突然放大的脸让我吓了一跳。
干枯的头发，浓重的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双目无神，蜡黄的脸，还有白的像是透明一般的嘴唇。长长的脖子上是一条又一条的，泛着黑色的血管。
还真的像一只鬼。
我眨了眨眼睛，对着王雷说道：“你先扶我起来。”
王雷慌忙拉起来了我，我靠在了他的身上，越发感觉到了四肢的僵硬。
王雷扶着我躺在了床上，我低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脚底。”
“啊？”
王雷愣了愣，但是还是照我所说的将我的鞋子脱了下来，刚一脱下来，他就坐倒在地上。
“这……这……”
王雷惊恐的看着我，一副我命不久矣的样子。
我低头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见我整个脚，都变成了黑色的。
“看来，你得扶着我上一下山了。”
我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因为剧烈的呼吸，我感觉腹部一阵绞痛。
“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
王雷红着眼眶说道。
“那你还撑得到晚上吗？”
我疑惑的看了看王雷，哈哈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晚上去？我们正午去不行吗？你是习惯了夜半三更去探险了吗？”
“我都这样了，还半夜去，你还要命吗？”
王雷听着我戏谑的声音，白了我一眼，转身想要替我擦拭身体的毛巾干净利落的摔在了我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迟疑。
我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
正值盛夏，外面的太阳正好，还可以听到村落中的蝉鸣。
阳气正盛的时候，不易撞见邪祟。
“好了，不闹了，一会儿收拾收拾上山去。”
我越发觉得呼吸也开始艰难了起来，胸口以下的血管犹如被石化了一样，动弹不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腿，入手是一片冷冰冰的的触觉。
“好，我现在就去找隔壁王叔借一个推车。”
王雷转身就往外跑，在门口还差一点被横木绊了一跤。
要说王雷傻倒也不是特别的傻，平时也就是胆小了些，但好歹知道现在的我上不了山。
我勉强坐起来身，就感觉到了咔嚓一声，僵硬的骨头错位了的声音，但是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明明是自己的血肉，却感觉像是积木一样。
天哪，我连媳妇都没有，老天就这样让我下半身不遂了吗？
等到王雷借了推车回来的时候，我们简单的吃了一些饭，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再一次的上山。
或许是因为这伤的缘故，我的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拉般的痛苦。像是被人放在案板上的鱼，从上而下切了一刀。
王雷虽然胆小，但是好歹是一个有义气的人，推着推车的腿都打颤了，也没有一点的不满。
昨夜的晚上下了点雨，山间的雾气大，树木多，阳光照射不进来。上山的小路依旧是泥泞不堪，到了最后推车推不上去了，王雷便拽着我的胳膊，扶着我一直走到了之前墓地的地方。
那被我们翻出来褐红色的泥土还在那里四处洒落着，散发着铁锈般的味道。中间的坑还没有填上，那个破碎的布兜仍扔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里面褐色的蛇都不见了踪影。
蝉鸣声到了此处，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王雷，你帮我看一下那儿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
我指了指原来晕倒的地方，对着王雷说道。此时的我已经感觉到了胸口也开始发闷，若不快一点找到解决方案，我估计就要折在这里了。
“哦！”
王雷慌忙的扶着我，将我搀坐到了地上，开始在那一片寻找着。可是怎么找，都看不见一点点的锋利的东西。
“陈斌，你脚上的伤是两个点……该不会，该不会咬你的是蛇吧？”
王雷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我已经发灰的脸色，忐忑的说道。
我心里一怔。
刚刚在他一直翻找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这样不详的预感。
若是寻常的锋利的东西，也不至于在我们再次回来的时候消失不见。
“不会的，不是。”
我声音有些颤抖，安慰着王雷说道。眼前不停的闪过我师傅死去的样子。
若是蛇，恐怕自己活不到现在才对。
“你过来扶着我！我亲自看看！”
我咬着牙，背靠着树艰难的站了起来，王雷一看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我。我控制不住歪了歪，依靠在了王雷的身上。
“哎哟，平时没有看出来，你怎么那么重。”
王雷一个踉跄，埋怨的说了一句扶着了我，但是少了刚刚来的时候那种胆怯。
“你少废话。”
我翻了个白眼，由着他的搀扶，走到了坟坑的周围。
那被我们拆卸出来的木板随处搁置着，几个沉香钉也完好无损的放在了坟坑的正中间，我摆放的位置。就连砸碎成放射状的木屑都不曾变动一分一毫。
没有人来过。
什么都没有改变，难不成，咬我的真的是蛇？
我瞬间面如死灰。
那蛇的邪门我是亲眼见过的，之前王雷和我什么也没干，就出现了胸口中蛇的阴影。我甚至连这种蛇的生存方式都不知道。
但不可能我和王雷同时出现蛇的阴影，而我有事他没事。
“咱俩去一下那女人的墓，我就不信，我陈斌真的要被这蛇给弄死！”
我咬了咬牙，看着王雷说道。一开始因为身体的僵硬而不敢大动的我推开了王雷的搀扶，几次的摔倒又爬了起来，直到感觉到自己可以勉强的站住，才伸出了脚缓慢的走着。
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活生生因为我这一个累赘，走了整整一个小时。
剥开了不知道何时生长的如此茂盛的灌木丛，才看见了那一个红木棺材。
王雷愣了愣，像是被人击中了腹部一样，弯着身子蜷缩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棺材上被掀开的棺木。
“等会儿，陈斌，尸体不见了……”
王雷愣神的看着棺材的方向，站在土坡上，可以看见那个小棺材里，空空如也。
“我看的见。”
我声音低沉的说道，每一次的说话，就犹如把自己的脖子在刀子上一样。
不仅仅是尸体，还有那朵花。
原来该是承装着尸体的棺材，现在中间只搁置着一件白色的上衣，和一双小小的，不过三寸的绣花鞋。
原来躺在里面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四周的土壤没有半点拖拽的痕迹，反而有着一双小脚的印记，自棺材到棺材西面的丛林深处，就像是尸体自己站了起来，跑掉了一样。
“陈斌……怎么办啊……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办啊……”
王雷扶着我的手在颤抖着，但是好歹没有像之前一样吓得往后跑，而是吞了吞口水转头问着我。
这时候我脖子上的黑色血管已经越发突兀了出来，像是随时爆裂开一样，我的脖子比起来以前要粗上了整整一圈。
“能怎么办，下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