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小柜子和之前一样，轻轻颤动了一下，我已经等的头晕眼花了，看见小柜子这么一动，立刻精神振奋，唰的站起身来。

“不行。”小柜子动了一下之后，里面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要找的那个人，所有的气息都被蒙蔽了，找不到。”

“找不到？”我有些失落，但随后便释然了，黄泉捞尸人的确不是普通人，他若是真的想隐藏起来，这世上估计是没有人能找到他的。

“找不到，这人隐匿很深，所有气息都断绝了，无法寻找他的下落。”

“好，真的找不到，那就算了。”我知道世间的事不可能十全十美，能得知方甜的大概下落，我已经心满意足。黄泉捞尸人神通广大，就算暂且寻找不到下落，他多半也会安然无恙。

我觉得，我和他还有见面的机会，等下次再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可以找他询问青萝的事情。

“好了，该问的事情都问了，外面那场酒还没喝完，接着喝酒去。”万拍子站起身，说道：“这可耽误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我跟着万拍子想要朝外面走，这时候，柜子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等一等。”

“怎么了？”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见那只小柜子的侧面，好像打开了一道很小的门，从这个小门里，露出了一截尾巴。

那截尾巴毛茸茸的，猛然看上去，像是一截狐狸的尾巴。我心想着，难道万拍子在这只柜子里养了一只狐狸？

可是，狐狸怎么可能说人话？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望着小柜子。

“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小柜子里的那条尾巴动了动，朝回一缩，紧跟着，从里面，冒出了一颗脑袋。

看到这颗脑袋，我自己的脑袋就先大了一圈。我看得出来，从柜子里冒出的脑袋，是个人。

一会儿是条狐狸尾巴，一会儿是个人，我晕头转向的，忍不住看了看万拍子，不知道这柜子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万拍子没说话，不过，小柜子里的东西钻了出来，等对方全钻出来之后，我呆住了。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奇怪的活着的东西。

小柜子里的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称呼是个人，反正上半身是人的身躯，下半身则是狐狸的身躯，他的身子很弱小，跟小孩儿差不多，靠着两条狐狸腿，才能面前站立起来。

不过，这玩意儿站的不稳当，片刻之间就支撑不住了，只能趴在地上。难怪他平时一直躲在柜子里，把他放出来，就只能这样趴着。

我的眼神凝滞了，这个半人半狐的东西趴在地上，抬头看着我。他的身躯虽然非常弱小，然而，却散发着一种很强大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半人半狐的东西，刚才帮我打探到了方甜的下落，他的身躯弱不禁风，但绝对是个方外高手，转眼之间，就可以神游万里。

“半狐有很多年不见外人了。”万拍子看着从柜子里钻出来的东西，对我说道：“看起来，你跟我们万家，还真的有缘。”

这个叫做半狐的东西，其实就是个人，万拍子说，很多年前，半狐和万家的关系很好，后来，半狐遇到了一些意外，半截身躯废掉了，当时四下无人，恰好找到了一条刚刚从山涧摔下来的狐狸。那是一只普通狐狸，半狐没有选择的余地，半截身躯和摔死的狐狸融合在一处，艰难的捡回一条命。

从那时候开始，半狐就不能四处行走了，他无亲无故，最后只能投靠到万家。万家的人拿他当自己家人一样看待，很多年以来，半狐就一直生活在万家。

我料想的没错，万家卖出的消息，都是半狐打探来的，但半狐只管打探消息，不跟外人照面，就如万拍子所说，这一次打探消息之后，半狐却破例从柜子里出来见了见我，这实属罕见。

半狐既然这样出来了，肯定就是有事，我和万拍子重新坐了下来。

“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商量一下不。”

“有什么事，只管说，我若能办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老万，你收了人家的钱么？”半狐趴在地上，对万拍子说道：“若是收了钱，还回去。”

半狐的岁数很大了，他在万家，不以长辈自居，但是，他跟万拍子的祖辈是同辈人，万拍子不敢不听半狐的话，从身上把刚才收我的钱又给取了出来。

“不不不，一码归一码，这些钱，是我买消息的。”我急忙推让：“你若有事和我说，只管说就是了。”

我不收钱，万拍子硬朝我手里塞，两个人推让了片刻，万拍子就皱皱眉头，说道：“两个大男人，啰里啰嗦的做什么，赶紧收了。”

万拍子的脾气不是很好，我害怕他发火，只能先把钱给收了起来。

“你把钱收回去，我这才好开口。”半狐说道：“我看得出，你也不是普通人，你身上有长生印。”

“确实是有。”

“你的长生印，已经快要崩散了。”半狐说道：“这是逆天的东西，一旦崩散，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化解，最多只是延缓一下。”

“没错，能延缓一段时间，我就知足了。”我心里有些苦涩，长生印的崩散，是无法阻挡的，至于长生印崩散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我暂且也不愿去想，想多了，只是给自己平添烦恼。

“长生印崩散之后，会有一小块骨头脱落下来。”半狐对我说道：“那块脱落的骨头，对你而言，没什么用处了，可是对我来说，就有很大的用。”

半狐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等我的长生印崩散之后，讨要一小块脱落的骨头。

我听完半狐的话，就知道崩散之后的长生印，可能对半狐真的有大用处。半狐说，长生印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只有崩散之后的长生印，还带着一些残余的气息，便能收为己用。

“这是小事。”我听半狐说，长生印崩散之后，头顶的一小块骨头无论如何都会自己脱落。脱落下来的骨头，能有什么用，拿来还了半狐的人情，是最好的：“等长生印崩散了，我自会送给你。”

“那就多谢了。”

“但是长生印崩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需要等一等。”

“无妨。”半狐说道：“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双方说好了之后，万拍子对我倒也放心，把他们家族隐居的地方跟我说了，以后可以到那边去找半狐。

事情谈妥，半狐似乎有些疲惫了，重新钻到了小柜子里。我觉得有点不合适，但万拍子说，半狐就是这脾气，多少年了，未曾改变过。

我们俩人重新回到外头，李千变已经等的瞌睡了。万拍子酒瘾很大，一出来又开始推杯换盏，我已经大概知道了方甜的下落，可是等到抬眼朝着面前的大河望去时，又觉得困难重重。

一条茫茫大河，千里万里，更要命的是，半狐也说了，方甜是在水下，想在水下找到什么东西，那比在陆地上找到东西更难。

可我别无选择，现在除了闷着头寻找，就再也没有第二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