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边安置好了，就跑去找胖子和火道人，三个人都没有面具遮挡真面目，胖子去弄了三顶帽子，一人扣了一顶，盖住半张脸，就在小棚子下面等待。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坐的屁股发麻，到了饭点的时候，小摊的生意好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桌椅不够坐，小摊老板过来，说胖子跟火道人俩人从早上坐到这会儿，就点了两碗茶水，现在耽误做生意。

“两碗茶水不要钱？”火道人瞪了瞪眼，说道：“我们坐在这犄角旮旯里，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火道人就是这脾气，跟谁都计较，我拦住他们，不想在这里吵架争执，引来别人的注意。

三个人离开棚子，跑到渡口北边一点，这里偶尔会卸货，穷人经常到这边来捡散落的粮食和煤块，我们三个就蹲在这儿，目不转睛的望着河面。

一直等到了半下午，两条船一前一后的行驶了过来，到了渡口的时候，原本可能想停一停，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停顿，径直朝北边走了。

“这是乾坤道的船吗？”我看了看两条船，船头没有插旗，暂时也分辨不出。

“除了他们，谁会朝这个地方跑，跟着看看就知道了。”胖子说道：“他们要是在北边十几里外停船，那肯定就是乾坤道的人。”

船只逆流而上，速度不会太快，我和胖子还有火道人就在岸边追击，十几里的路程，走了很长时间才到，胖子说的没错，那两条船，真的就在前方的河边停住了。

船靠岸停下，但是没有人下来，过了约莫有一刻时间，才从船上下来几个人，在河滩附近巡视了一圈。河道两岸大多都是荒滩，无人居住，人迹罕至。

等巡视了一圈之后，两条船就又没有动静了，我们三个暂时没有乱动，就在不远处潜伏着观察。

到了黄昏时分，其中一条船好像微微动了动，我以为船要开走，但是一转眼的功夫，这条船的上空，陡然出现了一片云彩。

初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一片雷云，是谁要经受天罚。一想到这儿，我肯定下意识就想起无名氏，若是他在这条船上，那我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不过，再看了两眼，我就确定，这肯定不是天罚的雷云。

这片云，微微泛着紫色，在船只上空不断的盘旋，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牵引它。很快，这团云彩分成了三团，依旧在上空悬浮。

云团变的浑圆，相互缠绕，渐渐的，胖子好像看出了些端倪。

“这是有高人在做推演。”胖子指着上空那三团云彩，说道：“那三团云能化出卦象，一般的人看不懂。”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用云团来化出卦象，然后进行推演的。这种推演与众不同，肯定也特别的灵验。

“一般想这样的推演，都是推演很要紧的东西的。”胖子搓了搓手，说道：“你们在这儿看着我的真身，我过去瞧瞧。”

胖子的五色金人就在附近，随后就附着到了金人上。五色金人水火不侵，胖子直接从这边的河道入水，然后就朝那边缓缓的游去。

上空的三团云彩大概漂浮了有半刻时间，渐渐消失了，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昏沉，但两条船都没有亮灯，胖子肯定已经潜伏到了那边，在附近偷听。

我和火道人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胖子回来，心里正着急，岸边的浅水响起了一阵阵轻轻的响动，紧跟着，五色金人从水中浮了出来。

胖子直接就把五色金人留在了水里，然后心念归体。等他回来之后，我赶紧问他，在那边听到了什么。

“那边有个瞎子，头发都白了，就是他化出的卦云。”胖子说道：“他们交谈的乱七八糟，我一句也不敢拉下，全都听了听。”

那个白头发的瞎子可能是从乾坤道南宗过来的，一口当地的土话，很难分辨。胖子费了老半天的力，却还是不能完全听明白。

但是，从对方的交谈之间，胖子听到，这两条船，应该是到这边来抓什么东西的。

“没听清楚抓什么东西吗？”

“没有，说的话都跟鸟儿叫一样，怎么可能完全听懂。”胖子说道：“不过，他们好像提到了黄泉路。”

“黄泉路？”

那个白头发的瞎子，跟旁人说的话里面，夹杂有黄泉路，胖子也是通过对方的言语来推测，推测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从黄泉路出来的。

一听到这里，我心里就很疑惑，我亲自去过黄泉路，但是在黄泉路那边，我只看到了无穷无尽的人，除了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我在左思右想，想着白头发瞎子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但对方的言语晦涩难懂，胖子听的一知半解，现在也不好随便下定论。

“不管他们要找什么，反正咱们在这里等着，迟早都会知道的，不要心急。”胖子知道乾坤道这次要找的，肯定是要紧东西，满心想要从中捞点好处：“不是我说，我这次下山，一直都在白忙活，之前在两军山觉得有油水，但是白费力气不说，还差点让人给堵到里头，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放过他们，老火，你说是不是？”

“我不要东西，就要他们的命。”火道人一说起两军山，就横眉竖眼，一肚子火气。

我们三个人打定了主意，反正就在这儿等着，等到对方动手的时候，答案总会浮出水面的。

我们屏气凝神，在原地一边休息，一边等待，从黄昏之后一直等到了深夜，两条船突然缓缓的动了。

一条船停在了东岸，另一条停在了西岸，两条船横跨河道，紧跟着，有人在船上摆弄了些什么东西。

月光还算明亮，我们三个人为了看的更清楚些，就慢慢的朝那边靠拢了一段。等停下来之后，我看见船上的人搬出了一只铁笼子。

笼子里，有一团毛茸茸的影子，只不过暂时看不到是什么。

那只被搬出来的铁笼子里，是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黑不溜秋的，只不过暂时看不清楚。

笼子的门被打开了，里面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唰的一下蹿了出来，在它蹿出的一瞬间，借着月光的映照，我看到那好像是一只猴子。

“那是什么东西，是猴子？”

“是猴子！”胖子双眼炯炯有神，说道：“不过，不是一般的猴子。”

“那是什么？”

“避水猴子。”胖子说道：“你也是河滩长大的人，铁猴子的传说，你应该听过，大河里的铁猴子，就是按照这种避水猴铸造的。”

胖子说的铁猴子，在河滩几乎人尽皆知，这种铁猴子铸造于何年何月，已经无从得知了，有时候碰到清理河道的时候，偶尔会挖到铁猴子，铁猴子都沉在河底，被挖出来之后，人们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这些从河底挖出来的玩意儿，老百姓也不敢怠慢，一般挖出铁猴子，就要送到附近的龙王庙里去。

如果胖子不说，我还真的不知道那些铁猴子，都是按照这种什么避水猴铸造出来的。

说话之间，那只从笼子里蹿出来的猴子纵身跃入了水中，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落入水里，肯定要溅起浪花，但这只猴子跳到水里的时候，就宛若一滴水汇入河中，没有一点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