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天雷过去，第二道便接踵而至，那团聚拢在头顶的先天气立刻又移动到了胸膛。

天雷不断的劈落，先天气就不断的移动，我就好像被放在了老石的作坊里，不停的被天雷劈打锻造。幸亏这半年时间里，老石几乎天天痛殴我一顿，皮肉早就练的结实了，再加上先天气的笼罩，前前后后十几道天雷下来，整个人都麻木不堪，却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天雷每劈落一次，先天气就减弱一分，十几道天雷之后，那股先天气，已经所剩无几。随着两道天雷的持续劈落，最后这一点先天气，也随着雷光消失。

这个时候，我完全不能动弹了，这样的天罚，在天劫之中算是最轻微的，天雷只劈落了十几次，把先天气劈散就算是结束了。雷云很快就开始消散，我的目光模糊，头脑也晕沉沉的，甚至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雷云散去的同时，老石急忙从上面冲了下来。练就先天气的人，每次天罚之后，是最最虚弱的时候，随便来个杂鱼烂虾，可能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这儿，我突然有些后悔，当时无名氏遭受天罚时，正是除去他的好机会，可自己那时候什么都不明白，还怀着一颗善心，错失了良机。

老石把我背出了山沟，又背回家里。在路上的时候，我其实已经隐隐察觉，那些被天雷劈散的先天气，已经开始重新聚拢。

等到了家之后，先天气聚拢的差不多了，明显比之前要强大一些。天罚不是白受的，每次天罚，都会让先天气壮大。

我第一次承受天罚，吓的不轻，恢复了至少有半个时辰，这才能自己慢慢动弹。老石说，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当年他第一次承受天罚时，足足躺了两天，才缓过来这股劲。

“老石，要是自己承受天罚的时候，身边没有自己人照料，该怎么办？”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天罚之后，身体无比虚弱，先天气也没有马上重新聚拢，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没有办法。”老石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没有经验，等下一次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是天罚快要降临了，得急速找一个安全些的地方。最好是荒僻无人的所在，承受天罚之后，自己恢复过来。”

我点了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

我休息了两天，算算日子，到老石这里，大概已经有半年了。这半年之中，我受益匪浅，但总生活在这样闭塞的山区，完全和外界脱离，感觉很漫长。

“我也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该教你的，都已经传授给你，剩下的，要靠你自己。”老石说道：“若是想走，你就能走了。”

“那你还继续留在这个小村里？”我只是替老石觉得惋惜，老石虽然没有把先天气练到至高境界，但即便如此，放到大河滩上，也是响当当的一方人物。可如今，他却甘心隐居在这样一个荒僻的村中，碌碌无为。

“外面的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没来由的，何必去凑热闹？”老石说道：“真到了该出来的时候，迫不得已，就另当别论了。”

我也确实想到外面去看看，所以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反正知道老石住在这里，以后没事时，也能过来探望。

老石把我送出了小村，临别之前，他托我给卫道带个好。他们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不用那么多废话，只一个好字，就足以代表自己的心意。

我离开小村，顺着山路出山，又到了三羊村，然后回到了相城。这半年里，青衣楼把总堂搬到了相城，进城之后，先去找了方晓荷。

俩人见面，我问了问这半年间的情况。卫道言而有信，在我去找老石的这些日子里，卫道一直没有离开，就在相城附近。乾坤道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这半年里竟然没有找过青衣楼的麻烦。

我能感觉出来，乾坤道此次重出江湖，并不是单纯为了找青衣楼复仇，他们有更大的图谋。对他们来说，能复仇自然最好，但如果暂时不能，他们也绝不会意气用事。现在卫道守护着青衣楼，乾坤道的人不会来碰钉子。

然而，乾坤道没找青衣楼的麻烦，却不代表他们就老实了。方晓荷说，青衣楼的人常年不停的在四处打探消息，这半年里，乾坤道的势力发展的很快，很多河滩上的家族和派系，要么归附了乾坤道，要么就跟乾坤道眉来眼去，暗中结交。

方晓荷的话说完之后，我觉得乾坤道的野心太大，眼下青衣楼暂时还是安全的。

“我们和金玉堂的生意，这些日子算是渐渐平稳下来了。”方晓荷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金玉堂的方甜姑娘，不久之前还专门派人来问过你，我说你有要紧事，外出了。”

我也跟着尴尬一笑，方甜总还是惦记着我，可我忙来忙去，没那么多时间去陪她。

我和方晓荷聊了一会儿，跟着就去见卫道。卫道一直住在相城附近，方晓荷请了他几次，想让他进城，但卫道不肯。无奈之下，方晓荷叫人在城外给卫道搭了两间屋子，卫道就住在那边。

方晓荷带着我去了卫道的住处，等见面后，我把这半年来的情况和卫道说了一遍。

“半年时间，就出了第一次天罚，这个进境，着实是不慢了。”

“老石托我带个好，他还是老脾气，住在小村里，不愿意到外界来。”

“一个人看透了，心就会静下来，他有他的志向，不用勉强。”卫道问道：“如今，你也算今非昔比了，尽管就用了半年时间，或许比别人十年苦功的收获还要大，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是帮忙守好青衣楼吧。”

“青衣楼有我在这里，暂且还不用你来守护。”卫道接着说道：“若你自己没什么打算的话，那就到外面游历一番去吧。”

卫道的意思，我大概明白，拜师学艺，师傅能教的，只是功夫，但闯荡江湖，不能只靠功夫，还要经验。这些经验，却不是师傅完全能够传授给自己的，需要自己去一点一点的积累，摸索。

我之前虽然闯荡过江湖，但那是没什么本事，遇见事情多半都是在逃跑，缺少了临阵对敌的经历。卫道让我出去闯荡，也就是这个意思。

“先生，他现在只是刚刚学了一点本事，乾坤道和人间路，如今闹的正凶，他一个人外出游历，能行吗？”方晓荷还是有些不放心，跟卫道说道：“让他再在相城这里住半年，好好巩固一下。”

“无需担心，他能行的。”

卫道好像对我很有信心，他这样说了，我就答应下来。何况，我也想到外面去走走看看。

假师傅如今在什么地方？我还是不知道，需要到处去打听。

卫道也不跟我讲什么大道理，直来直去的说了一番，我把老石托我带来的一些山货给卫道留下，回相城收拾了一下，两天后就离开了相城，独自踏上了前行之路。

等离开了相城，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游历到什么地方，反正就是到处瞎逛，没有个固定之处。就这样游逛了十多天，跟不少行船的船家聊过天，间接的打听了一下假师傅的下落，但没有人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