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院门外面,盘着一条和我小臂差不多粗细的蛇,估计得有一丈多两丈长,这条蛇是黑色的,长着一圈一圈的红纹,蛇头正在不断的触碰院门,像是在试探,又像是要把院门给顶开。
北方的蛇本来就比较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次,尤其是这么大的蛇,简直闻所未闻。我顿时就心惊胆战,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把这条蛇给弄走。
河滩的老百姓平时遇到蛇,一般都不会打,只是想法子把对方赶走就是了,他们害怕打死了蛇,会遭到报应。我急忙拿起院门后的顶门杠,把门给顶住,心里一闪,想起以前听人说的,蛇最怕雄黄,只要闻到雄黄的气味,就会退避三舍。
恰好,老农精通医术药理,专门有个小屋子是用来存放药物的。我跑过去找了找,在一个小罐子里,闻到了很浓的雄黄味。
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抱着罐子就跑出来,隔着墙头把罐子扔到了外头。
咔嚓一声,罐子在外头摔碎了,浓重的气味立刻飘散出来,盘在院门口那条大蛇立刻退缩了,像是遇见了天雷一样,身子猛然一缩,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门外的黑暗中。
我看着大蛇被逼退了,总算松了口气,可心里又不敢完全松懈下来,农家小院四面都是墙壁,这条蛇从门口被逼退,不知道会不会再从别的地方进来。
我小心打开院门,把散落在外面的雄黄收拢起来。然后赶紧又退到院子里,我也不知道老农家外头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条蛇,反正是心里没底。
我在院子四周不断的游走,查看,一刻都不敢停,就是想看看那条大的吓人的蛇会不会再出现。
不过,在院子四边院墙转悠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再也没察觉那条大蛇的踪迹,我想着,应该是刚才直接被吓走了。
等到平安无事了,我回到小屋,一进屋子,脑袋立刻又大了一圈,我看到那条大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屋后窗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但缝隙太窄,大蛇钻到一半,被卡在了那里。
我一下就晕了,直接把之前收拢起来的雄黄给抛洒过去,大蛇受不了这种气味,想要退走,但身子被卡的结结实实,进退两难。
如此一来,这条蛇变的狂躁不安,探进屋子里的一半身躯不停的来回甩动,我顺手就从屋子外头拿起一把锄头,心想着对方要真钻进来,那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先下手为强。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老农从村口的药田里回来了,进门听到这里乒乓一阵乱响,急忙赶了过来。
“老伯,这条蛇快要钻进来了!”我看见老农回来,就觉得对方肯定比我有经验,知道怎么对付这东西。
“别急,别急。”老农把自己手里的锄头放下,慢慢走到小屋里,那条大蛇被雄黄的气味刺激的几近疯狂,老农却不躲闪,一边走,一边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
在老农的念叨之下,那条大蛇果然就安静了一些,老农拿了扫把,把地面上洒落的雄黄都扫了出去。这样一来,屋子里的雄黄气味就减弱了很多,大蛇也就渐渐的不动了。
“别来这里惹是生非。”老农蹲下来,轻轻摸了摸蛇头,说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知道,可你想想,你能招架的住吗?”
我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心想着老农这样跟大蛇说话,对方能听得懂?
“走吧,修行不易,不要白白坏了自己的道行,走吧。”老农说了几句,然后起身把窗户完全打开,大蛇刺溜一声,顺着窗户就退走了。
这一次,这条蛇再也没有停留,直接逃掉了。等大蛇走了之后,老农回头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无名氏。
现在有些事情,几乎是明摆着的,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那条大蛇,多半是冲着无名氏而来的。
我想,如果无名氏安然无恙的话,大蛇肯定也不敢造次,就是因为现在无名氏只剩下一口气了,才会被大蛇觊觎。
“这个人,真是有点奇怪,把我也搞糊涂了。”老农在无名氏的床边停下脚步,又替他把了一下脉,摇摇头,说道:“这种人,怎么可能在大河里面遇险,又让你给救下来呢?”
“我也不知道,遇见他的时候,就在河湾旁边的河滩上躺着的。”我害怕老农三问两问的,把我之前说的谎话给拆穿,急忙就掩饰了过去。
这一次带着无名氏来找老农,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无名氏现在这样,别人都救不了他,只能看他的命数。可老农也说了,遭受了一次天罚之后,无名氏多半是熬不过去了。
我呆到第二天,带着无名氏离开了小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他自己熬着。
我重新回到桐川,接下来的十多天时间里,就一直住在梨园戏台后院临时搭起来的小棚里头。
十多天之后,后院那些被毁坏的房屋还没有修好,我去问十一娘,十一娘正在和方晓荷说话,看到我来了,方晓荷就告诉我,正好有个事情,要跟我说一下。
“咱们青衣楼的总堂,暂且搬迁到相城去。”方晓荷说道:“悄悄的搬过去。”
“怎么突然就要搬家?”我楞了一下,一般来说,江湖里的家族门派,是不会轻易从祖地搬走的,从祖地搬走,是一种势衰和动荡的表现,传扬出去,会引来非议。
“情况所迫。”
方晓荷没有说的那么明白,但我能感觉到,她们多半是察觉到了风声,觉得桐川这里不安稳了,秘密的迁徙到相城那边去。
方晓荷跟我交代了一下,结果到了第二天,总堂这边的人就开始络绎行动,分批搬迁。
总堂的一些人先带走了部分必要的东西,前后用了三四天时间,等东西带的差不多了,方晓荷和十一娘才带上我,一起动身。
为了隐蔽,人都是在夜里趁着天色黑暗悄悄离开桐川的。临走之前,我还考虑过,无名氏该怎么办。现在我也看不出他的生死,平时就和死了一样,但我知道,人一旦死了,不多久就会生出尸斑,所以,只能靠着观察有没有尸斑,来判断他的生死。
最后,我还是把无名氏也给带上了,专门找了一辆马车,拉着他离开了桐川。
桐川和相城之间,有一条大路和一条小路,人们一般都会选择大路,宽敞又平坦,但我们走的是小路,为了防人耳目。走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已经到了深夜,距离相城就不远了。
相城是个小县城,远没有桐川那么大,在离相城大约还有十五六里的地方,小路到了尽头,后面的路都是长着荒草的野地。
到了这里的时候,大车不能直接过去,得铺上木板,从小路的尽头慢慢走下来。几个人还没把木板铺好,从前方的荒草沟里,隐隐有人迹出现。
谁都能看出来,这些人肯定是提前埋伏在这里的,一帮人立刻慌了,我们的行踪那么隐秘,但对方还是守在了小路的尽头,说明有备而来。
我急忙从车里钻出来,露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万坤。他负手站在前方,前后左右大约有三四十个人。
我知道万坤的本事,上一次在青衣楼总堂遭遇,还是靠了白银庄的人,才勉强退敌。这一次又在这边不期而遇,我们的运气,或许就没有那么好了。
“知道你们会来,专程在这里等了三天了。”万坤静立不动,但周围的那些人已经隐隐散到了四周,与此同时,从身后的小路两旁,也有人爬到了小路上,堵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