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没说话，我微微抬头，偷偷的打量他，看见他的眼睛直勾勾的，双眸中一片黯淡。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叫了一声：“前辈！”不见老者反应后，我上前轻轻碰了他一下，发现他浑身僵硬。

“嘶……”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胖子。

胖子也走上前来，拿手试了试老者的鼻息，摇了

摇头。

老道长已经死了。我们找了他好几天了，满怀希望的找到这里，却是这样一种结局，心中难免失落，跟胖子好半天没说话。

后来还是胖子打破了沉默，说：“这事看来还得靠咱们两个啊。”

“咱俩能做什么？”我沮丧道。

胖子说：“咱俩赤手空拳肯定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老前辈又已经仙去，我们就寻几件前辈的法器用吧，我想前辈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在老者身上摸摸索索了起来。

我没有阻止胖子，但也没有上前跟他一起翻找，人死为大，若非万不得已，我不想叨扰死者安宁，但是我也希望胖子真的能从他身上找出一件法器，来解决河坝村的事，不然，河坝村的下场不堪设想。

胖子在搜老者的身，我则在不远处看着老者，他是以标准的道家打坐的姿势，端坐着死去的，可他的眼睛却睁的格外的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这让我有些奇怪。

修道者，应该说比寻常人更能参透生死，尤其是这老者，活了那么多年岁，应该算是世外高人，把生与死看的很开了，可他为什么还睁着眼睛死了呢？也不知道她死了没多久，还是此地龙气的温养，让他尸体的新鲜度，以及眼神，看起来都像出事多久的样子，栩栩如生，甚至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遗憾与不甘，难道是我的错觉？或者说他在遗憾什么？

我盯着老者的尸体胡思乱想的时候，胖子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这道长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他说着，又走回去，走到那口被扣过来的棺材前，显然这棺材已经被道长当成了桌子，棺前，胖子摆弄了一通拂尘，咂嘴问我，“你说这东西是法器吗？”

我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拂尘又称尘拂，尘尾，是一种于手柄前端附上兽毛(如马尾、麈尾)或丝状麻布的工具或器物，一般用作扫除尘迹或驱赶蚊蝇之用，拂尘起源于汉朝时期，最早用于驱蚊扫灰，在汉魏时期深受士大夫阶层喜爱，在道教文化中，拂尘是道士常用的器物，一些武术流派更视拂尘为一种武器，佛教传入中国后，拂尘也被汉传佛教收为了法器。所以，这东西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处，是不是法器我们没用过，也无法确定。退一步讲，即便是法器，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用。

就在胖子研究浮沉的时候，棺上那几本书引起了我的主意，我随手翻开了一本，上头全是古文，跟张老道那些书一样，看着就比较晦涩难懂。

我知道这些书都是宝贝，我一本一本的翻着，同时心里想着，待会离开的时候，这些书我带出去看一下，道长已经不在了，书留在此亦无用。

我一本一本的翻着，古书一共有五本，可最底下的那一本，我发现了不一样，那是一个线装本，表皮已经泛黄，我随手一翻，发现里面写了一些字，但还有许多空白页，似乎是道长的笔记，他随手写的什么东西，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翻开了线装本，就见第一张上面，用毛笔写了一句话，“千年纵横，不入天界道不成！”我默默的念着，仅仅这几个字，我大概明白了什么。

我看向道长死去的方向，他想得道成仙，想赴天界呢，可奈何他活了很久，最终却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这难道就是他睁着眼睛离开的原因吗？

我继续往后翻，后面一张纸上写着：“一部尊经度世船，五湖四海任盘旋？天尊口诀斯经露，按法修行赴九天？？呵呵。”

这几句话我在道书中见到过，是弘扬道法，劝教修者的一首诗，意思是告诉修者，只要按照道家典籍修习道法，勤习口诀，就能五湖四海任其盘旋，修炼至更高层次之后，最终能上达九天，成就道果。

道长给这首诗加了几个问号，后面还写了“呵呵”二字，这让我感受到了他巨大的绝望与讽刺，感觉到一个怀揣着成仙梦勤学苦练，也有了一定的成就之人，最终明白，自己的梦想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泡影时，那种落寞，不甘与心酸。

我再翻，下面写着：“羽客当年悟道艰，最恨成仙难！难！难！”三个难字，道尽了无数的艰辛与绝望。

继续往下，每一张纸上，都写着类似的话，线装本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但是里面的字看起来却挺新，还带着一股墨香味儿，应该是写在不久之前，由此可见，道长死去该是没多久。

我看着这一段一段的话，心下悠然长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干干巴巴的老道，在这深山古墓之中，苦修了几百上千年，一直怀揣着一个成仙的执念，不想苦修一世，临了了，却对自己必生的追求产生了怀疑。

“敢问上天，是否有仙？”我手指尖摸索着这一句话，八个字，每个字都力透纸背，银钩铁画，这些话，该是在老道临大去之前有了预兆，在宣泄心底失望的情绪吧？“羽客当年悟道艰”，简短几个字，勾勒出了老道的一生，远离红尘，在这样简陋，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悟道，一生单调，苦楚，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最终在此含恨而终……

看着老道写下的一句句话，我想起了在夹子沟时，那些执意上仙路的人，他们之中或者也有像老道这样，修行了几百年的人，为了寻找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答案，踏上了一条未知的路。

敢问上天，是否有仙？六界之中，真的有仙界的存在吗……

我感慨万千。站在一旁的胖子也感叹道，“这老前辈也是个可怜人啊。”一边说着，他拿过我手中的线装本，往后翻去，连续翻了两张，都还是老道在抒发自己临死之前不甘的情绪，可再翻一张的时候，我皱起了眉头，这一张上只有三个字，“罢了，下井，封坛。”

看着那六个字，我跟胖子面面相觑

。

“下井？”胖子喃喃的重复着，问我：“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道：“难道老前辈早就算准了，我们有一天会为河坝村的事情来找他，给我们留了提示？让我们到那眼井中去，封掉一个坛子。当年被老前辈包在包袱里面，丢进井中的东西，可能是一个坛子。”我分析着字面上的意思。

胖子点头道：“有可能，大能之人神机妙算，这样的事情古来有之，想那三国时的诸葛亮，就是一个这样的奇人，话说刘伯温听闻一个传言，说是诸葛亮墓中葬有一本天书，得之便可得天下。”

“刘伯温聪慧过人，自然是不会把这种事当真，但因为本身就怀有对诸葛亮的好奇，他还是带人来到了诸葛亮的坟前，想要一探究竟，也正是这个决定，让刘伯温丧了胆，对诸葛亮产生了其他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