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去吧。”
洪燕这时候在学校给孩子们上课呢,她一个人教一二三四五年纪,而且是所有的孩子都在一个教室里上课,进去难免觉得有些可笑。但这里条件有限,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把洪燕从课堂叫出来,她听了之后并没有太多兴奋,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好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要是在这里过了三十年,回去就变成老太婆了。到时候在现实世界里一无所有,还真的不如不回去了。要回去还要趁早。”
小凤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不管早晚,我们都是要回去的。”
我说:“是啊洪燕,难道你想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洪燕摇摇头,然后看着教室里面说道:“我走了,这些孩子怎么办?”
小凤皱着眉说道:“都是虚幻的,都是幻觉。”
“幻觉?你怎么保证我们在那边不是幻觉呢?”洪燕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转身进了教室。
我看着小凤说道:“是啊,你能证明吗?”
小凤看着我说:“老陈,你疯了吗?幻觉和现实是有区别的,比如现在,我们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了,并且这段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五十年了,是你告诉我的,这里是虚幻的。”
这时候,集合的打点声响了,我们不在讨论,扛着钉耙子下了地。
种麦子是很有技术性的活儿,先是把粪土泼洒在地里,然后用人拉着犁开出一条沟,用很小的耙子把沟荡平,然后甩种,我们在后面踩种,最后覆土,用钉耙子捯平,做上畦。等麦子出来再浇一茬封冻水,今年的活儿也就基本干完了。
种了一天的地,累得够呛,晚上还要去学习。学习的时候,大家都睡着了,洪燕干脆也不讲了,把书放在了一旁,自己也坐在椅子里打盹儿。
到了时间后,大家就散了。
我们三个偷偷摸摸就出了村一直往南,看到了那辆牲口车的时候,我知道,我们快到了。
这时候,我们朝着前面看过去,就像是一片大海一样,整个的南疆全是水,被雾气笼罩着。
我脱了鞋,卷起裤管,把脚伸进去试了试,我说:“这水不是很凉。”
小凤蹲下用手试试说:“还不凉!这都扎骨头了。”
我说:“我下去看看有多深,这里还真的很邪门儿,这里一定有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出来一艘船的。”
“是啊,要说这水是地下水涌了出来我信,但是船不会涌出来吧。”小凤说。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你们就在大车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洪燕一把拉住我说:“陈洛,你小心点。你可别回去现实不管我们了,你不在这里我和小凤都觉得很孤独。”
我嗯了一声,刚要下水,就看到从村子的方向有两个人跑了过来,一个是老支书,另一个是治保主任姬铁林。
老支书喊道:“胡闹,就知道你们城里人不老实,不信邪。这水下不得,会死人的。姬小兵是怎么丢的你们没听说吗?”
两个人扛着两袋子白薯干来的,把白薯干放到了送粪的大车上之后,老支书看着我说:“陈洛,你快穿上鞋,别着凉了。”
小凤看着老支书说:“你还真的给鬼送粮食啊,鬼都是贪得无厌的,你给他们多少都没有用。”
治保主任姬铁林说:“那可不一定,以前闹鬼船,村里总是送一些粮食就好了。你们新来的不懂。刚才真的是太危险了知道吗?这水只要下去就别想再上来了。”
姬铁林这时候用手一指说:“老支书,你看,鬼船来了。看来不给点粮食,这鬼船就不走了啊!”
“是啊,它不走我们的地也中不上啊!南疆的地不种,公粮交不上的话,大家明年就要饿肚子了。”老支书担心地说道。
这是一艘大帆船,这艘船很平稳地就朝着我们驶来,到了我们前面十几米的时候停下了,我看到船板上有一个拎着灯笼的黑影,没等我们说话,这黑影首先开口喊道:“老乡,有粮食吗?我们可以用银元来买啊!”
老村长这时候喊了句:“收成不好,队里只有两袋子白薯干了,你看着给个价吧。”
接着,我看到这艘船上放下来一块很长的船板,接着那个拎着灯笼的人顺着船板下来,在他身后跟着四个家伙。这也算不上是人了,只是四个黑影。我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些家伙我怎么觉得不是鬼,而是狐仙呢?那四个人很快就把两袋子白薯干给抬上了船,这个拎着灯笼的人一伸手,我看到他黑乎乎的手心里有一摞银元。
这边所有人都不敢接,但是这么不接也不是办法啊,我就伸出手去了,他把一摞银元都放到了我的手里,说:“这里面有袁大头,也有孙小头,花的时候先花孙小头。”
我点点头说:“明白了。”
这个人这才拎着灯笼上了船,黑影把船板抽了回去,很快,这艘船就离开了。
我看着姬铁林说:“治保主任,这银元你带回去吧。”
“快扔水里吧,这东西不吉利。”
我拿着这沉甸甸的一摞银元,心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扔水里呢?难道这狐仙把我也骗了,给我的只是纸钱?我偷偷从路边抓了一把土坷垃和石头子,一伸手就甩水里去了。
姬铁林和老支书都没有看出来。
一直到了这时候,老支书才擦了一把汗说:“好了,总算是把鬼船送走了,明天我们开始种南疆的地。”
回来之后,我把一摞银元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数了一下,一共是十块银元,袁大头有五块,孙小头有五块。按照现实中的市场价大概是袁大头500,孙小头550,都按照五百一块算,那么十块也是五千块钱。
小凤说:“挺大方的啊,老陈,你觉得呢?”
我说:“是啊,五千块钱能买过少白薯干啊!”
洪燕说:“你们没听老支书说吗?这个会变成纸钱的。”
小凤不屑地一哼说:“听他胡说,银元怎么可能变成纸钱呢?这银元就在这里摆着呢,我们三个就盯着它,看它怎么变成纸钱的。”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银元变成纸钱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被狐仙给蒙蔽了,中了毒或者是被迷了心智。第二,那就是姬向兰家人在撒谎,他们将银元都藏了起来,一麻袋银元啊,这要是改革开放之后挖出来,岂不是成了土豪?”
小凤看着我说:“姬向兰的儿子叫姬爱民,女儿叫姬小翔,那都是地主成分,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兄妹俩都念过书,知书达理的。”
洪燕说:“那又怎么样,现在和我们一样吃不饱穿不暖的。”
小凤说:“不一样啊,他们有一麻袋的银元啊,改革开放以后,这兄妹俩可就是当地最大的土豪了啊!”
洪燕不屑地说道:“现在是1964年深秋,等改革开放,那是1978年。邓爷爷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的日子是,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这还要等15年啊!”
小凤说:“那也比没有希望强啊,只要熬过去这段时间,就会有好日子过了。邓爷爷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在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