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都能可怜兮兮西子卧榻地说自己有抑郁症,同理,是个人也能说自己有社恐。
其实,还真是这样,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有着轻微的社恐,但这并不影响生活,它的同义词可以叫“内向”。
比如一些中学生,出门前不拿海飞丝洗个头就不敢出门,或者是走在人流比较多的路上会自然而然地呼吸急促感觉慌乱。
但类似庆这种的,则属于相当严重的一类了。
之所以以前没表现出来,原因很简单,以前的他,根本就不需要社交。
身为执法队的大佬,
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
比她高的人,
跪就是了。
毕竟当年执法队里的等级体系极为森严也是出了名的。
而现在,进了书店,等于是换了一个环境。
可能也就面对老道时还好一些,老办法,跪就完事儿了。
但面对其他人时,需要切换“平等交流”的环境之中,就一下子显得很尴尬了。
不过,
还蛮可爱的,
看着这小女童这么紧张急促的样子,
再联想一下她的真实身份,
真有趣,
嘿嘿。
“好吧,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为什么没跟着去抓人是么?”
“对。”
只发单音节的话,庆还是能做到游刃有余的。
“我为什么要去?我又不是丨警丨察,这是丨警丨察的工作,我只是开书店的。”
周老板回答得很轻松,也很理所当然。
“但……但……”
“但我昨晚为什么会跟着他们去挖尸体?”
“对!”
“我闲的,一年多以来第一个客人,难免好奇,就跟着一起去了。”
“但……但……”
“但既然去了为什么今天又不管了?”
“对!”
“因为我相信法律,我相信人民丨警丨察。
我相信法律会惩罚一切黑暗和罪恶,
我相信伟大的人民丨警丨察能将一切不法分子绳之以法,
我相信法庭上公正无私的法官会给那些嫌疑犯以公正地审判,
我相信我们的监狱和我们的花生米能够让一切罪恶都能有一个恰当的结果。”
一连串的排比下来,
把庆弄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近乎要憋过去。
“所以,我还要去干嘛?”
周泽摊了摊手。
“怎么,还是昨晚的事儿?”许清朗已经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没看见田鸡。
“嗯,她还问我为什么不去呢。”
周泽指了指庆。
庆的脸,更红了!
“去了干嘛,这天儿怪热的。”
许清朗笑了笑,继续道:
“今晚做田鸡粥吃,我去外面看看还能不能买到新鲜一点的田鸡。”
“早上去才有吧?”
“别和一个厨子比买菜的本事。”许清朗笑着回了一句,走出门,上了自己的车开走了。
庆继续站在周泽的面前,
认真地看着周泽,
周老板刚刚的话她听了,
但她还是强忍着各种尴尬,
继续开口道: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周泽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道:
“字字真心,发自肺腑。”
“我……我怎么觉得,你…………”
显然,
庆还是有些不信的。
因为以前周泽是怎么玩儿弄欺骗她的,
尤其是在扬州,
所以庆是天然的不信任周泽会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否则当初执法队还在的时候,
为什么他会故意知法犯法?
“阳间和阴间,是两种不同的圈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阴间的人,所以我们不能也不合适太过干预阳间的事儿。
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
庆用力地点点头。
“入乡随俗,互相尊重吧,而且,我始终相信,天不藏奸的,人间正道,是沧桑。”
“真……真的么?”
“嗯。”
“我好像,有点懂了。”
“你以前是干这一行的,你应该比我更懂里面的道道。”
“是的,但我还是觉得,我没有你看得透彻。”
“别介,客气了,希望我刚才的话能对你有所启发,万一直接参破了什么功力大涨了呢?”
“额…………”
这时,
莺莺从后面的蜡像馆里采摘了新鲜的蔬果回来,
进门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板,老张说今天局里要忙一件大案子,很忙,不来吃饭了,但老道呢,怎么没看见他呢?”
“哦,老道啊,那个村长和他几个儿子不是被抓了么。
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是吧,祸不及家人是吧,
所以我就让老道去村长家安慰安慰家属了。”
“老板,你心真善。”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许清朗的车没有开去菜市场,
临走前周泽问的那句都这个点了菜市场还有新鲜的田鸡?
这话问得很对。
这个点了,若是没提前预约,买不买得到都难说,更别说追求什么新鲜了。
而对于书屋这帮嘴巴越来越刁已经逐渐开始被养成老饕的人来说,
你拿不新鲜的食物糊弄他们,
也确实不合适。
况且,
许清朗也是跟着大家一起吃饭的,
你要一个有着二十几套房的人和你一起吃不新鲜的食物,
当地政府和房地产开发商们都不会同意的!
许清朗把车停在了水塘边,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四周,则是农田。
小风徐来,田野飘香;
老许淡定地靠在车门上,抽着烟。
一根烟结束,
许清朗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两个麻袋,直接丢在了地上。
然后,
把脸贴向了反光镜那一侧。
并不是说这会儿了忽然要补妆,
也不是想要查看一下自己现在的肤色如何,
更不是没事做想要欣赏一下自己的美不可自拔,
他只是认真地盯着反光镜里所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同时,
开始了一场无声的争论。
放肆!
不可能!
绝不可以!
不行!
不好!
不愿意!
唉,
你这……
你……
侮辱!
唉……
就这一次!
下不为例!
然后,
一只只可爱的小田鸡开始一起唱着歌排着队从水塘里,从农田里,从河里蹦跶了出来,
大家主动地、开心地、热情地钻入了许娘娘先前丢在地上的麻袋之中。
最后进来的几只似乎还想自己给麻袋打个扣儿,
但忙活了许久并没有成功。
许清朗满意地点点头,拿了两串绳子给麻袋打了结后将它们都放到了后备箱里。
回头,
再望一天四周美好田园,
许清朗坐进了车里,
带着这来自大自然的美好馈赠回去了。
“感谢各级领导对陈家村的关心,我相信,陈家村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书屋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画面中,老村长站在村口的界碑前,接受着电视台的采访。
那天,是一家造纸厂选址进了陈家村。
画面中的老村长神采奕奕,身后的界碑也频繁入镜。
这是前几年的老新闻了,
现在回放出来,
还真是讽刺得很。
躺在地下十六年的村会计没人知晓,也没人去理会,大家似乎从上到下集体默认了这位的失踪,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一样。
然后,
在界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