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信嗦。”白藿香也像是有了主心骨,声音硬气了许多:“你听你听——咱们来了也要看脸色,回去嗦!”
说着,回头看了那几个九重守一眼:“到时候,天河主问起来,就说这几位大神仙不让进,哼哼,反正,烂摊子给他们兜着!”
别说,白藿香的口音极其纯正,可能是跟阿丑学的。
那几个九重守一听,脸色一变,这天河主正是他们的软肋,一打即中,剩下的四分之一疑虑,再一次被打散了一半,为首的一个一步向前,连声说道:“大仙陀别见怪——大仙陀也知道,天河主请您来,是因为我们这要来一个对头,我们这才防范起来的,没成想是大仙陀来了——天河主一早就让我们来迎,不成想是我们走了眼。”
我心里大乐,太好了,他们果然也没见过那个什么大仙陀,于是索性冷酷到底,又哼了一声。
白藿香腰杆子顿时更硬了:“对头——么子对头,把你们天河上仙,给吓成了这样?”
“师姐看来还不知道,”一个九重守这才说道:“要说那个对头,也没什么了不得,不过是出身好一些,身份高贵,我们天河上下规矩多,不好动手,这才请了大仙陀来相助,料想大仙陀一出手,定然叫那个对头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个九重守也跟着点头:“那个对头,几百年前就倒行逆施,自寻死路,现如今更是自己把自己弄成了肉眼凡胎,愚不可及,要不是规矩立在前头,哪怕是我们,只怕一拳两脚,也能把他收拾了,更别说您了,跟大仙陀一比,不值一提。”
一拳两脚,不值一提?
我心里冷笑,你们真是豆芽上酒席——硬把自己当盘菜。
白藿香就更别提了,回头对着我就笑,但是她极为聪明,不着痕迹的就说道:“哦,你们说的头头是道——知道我们大仙陀的来历?”
她是想帮我把大仙陀的底细事先查清楚了——早晚,我们会碰到那个家伙。
果然,一个九重守接口就说道:“大仙陀的威名,谁人不知?您可是西边地位最高的,能请得动您,也是我们天河上下的荣幸。”
西边……我皱起了眉头,我没少去过西川,可怎么从来没听过那个大仙陀的名字?
不,不对,说起来,似乎还真有点熟悉——燃烧的火箭,浓烟滚滚的草原……
可只想起来了这一点,更多的,还是一片模糊。
“那就好,”白藿香也怕露出马脚,没有往下深问,继续用西南话说道:“对了,我们这一来,是要上你们那个九重监,去帮着天河主御敌的——怎么个去法?你们这里,有个么子登天石,是也不是?”
蒙混过关,踏上升天石,赶紧进九重监是正经。
那几个九重守互相看了一眼,立刻点头:“正是正是,我们现在就带着您二位上登天石!”
说着,九重守站在了前面,分花拂柳,就在奇花异草之中,让出了一条路,请我们往里走。
这一拨开,远远就看见,前面有一道清泉——竟然像是从天而降,像是个倒过来的喷泉,正汨汨流淌了下来,泉水环绕着许多怪石。而怪石头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石头。
那个圆形的石头,神气煊赫,带着七彩!
登天石!
太好了,登上这东西,就能上去了。
我心里虽然高兴,可也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咳嗽声,从身后响了起来。
那几个九重守的表情,忽然一变,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怪了,又是谁——能上咱们这里来?”
我心里也是一动,这是最后一哆嗦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一阵脚步声,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
我和白藿香回过头,就看见后面来了一个老头儿,和一个小姑娘。
祖孙俩?
老头儿拄着个拐,瘦的两腮都嘬了下去,一把长长的山羊胡子,肤色黧黑,高鼻深目,像是个异族长相,身上一件白袍,满脸皱纹纵横,整个人像是个风干山芋。
可这么细瘦的人,偏偏脑袋上戴着一个极大的缠头帽,看上去头重脚轻,好比一张饼挂在了一根筷子上。
他身后那个小姑娘反倒是白白净净的,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一米三四的身高,跟在了老头儿身后,面无表情,但是眉目如画,跟瓷人一样。
这地方,不是谁都能来的。
他们,是什么来历?
这两个人身上,盘旋着一种极为异常的气息,乌黑乌黑的,围绕在身上,像是一拢活着的烟雾。
跟周围的神气,格格不入。
我心里咯噔一下,跟之前遇上的那些对手,全不一样。
那几个九重守自然也看出来了,愣了一瞬,一个九重守跨步到了前面:“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上这里来的?”
他们来的,一点声息都没有,哪怕九重守,也没见过,不禁如临大敌。
那个老头儿没吭声,小姑娘往前了一步:“这话问的好怪嗦——不是你们请我们来的莫?”
那声音非常好听,宛如盛夏的鲜桃子,又甜又脆。
而且——我跟白藿香对望了一眼,那小姑娘的口音,竟然也是西南边的!
而且,小姑娘伸手撩起了麻花辫边的碎发,她白白的手腕子上,赫然也是一串人牙做的手链,跟底下那些邪神的,一模一样。
真正的,大仙陀?
九重守那几个互相看了一眼,愣住了,转而回头看着我们:“大仙陀,这两位是……”
小姑娘一听,抬起头来,愣了一愣,眨巴了眨巴眼睛:“他是大仙陀,那我爷爷是么子?”
坏了。
九重守那几个人的眼神,顿时就凝固住了,回头看向了我们。
而这转瞬之间,我已经估计好了距离——离着那个登天石,就还也十七步了。
要是能蹬上去,直接进到了九重监,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事情就能成了。
我抓住了九重守吃惊的瞬间,轻轻拍了白藿香一下。
白藿香会意,立刻站在了我前面,梗着脖子用西南方言说道:“笑话——谁管你爷爷是个么子,在大仙陀面前冒名顶替,你活够了莫?”
说着,白藿香看了九重守一眼:“刚才,你们是亲眼看见了,大仙陀能操控九十九树——除了大仙陀,啷个有这样的本事?本尊就在眼前,却被一些歪魔邪道给蒙骗了,传出去,九重守的名声,怕是要不好听咯!”
我注意到,我们说话,那个戴着大缠头帽的老头儿,却一声不吭。
九重守的人也想起来了,寻思了一下,看向了那对祖孙,低声说道:“这是是怎么回事——大仙陀,怎么出来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