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神丝一厉,对着我就卷了过来。
我抬手去挡,太岁牙的力量在胳膊里炸起,可这一份散神丝的力道,比之前要大许多。
挡住了七成,还剩下三成。
身体猛然反折,我根本没有恐惧的功夫,这一下,几乎出于本能。
红衣人却提前洞晓到了我的动作,预先抄到了后面,一个极大的力道对着我后腰顶过来,我立刻翻转,可他速度很快,一把散神丝对着我脖颈就下来,我尽最大力量躲开,但右耳清晰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脖颈右侧的龙鳞碎成稀烂。
这个红衣人,果然跟之前遇上的,全不一样。
我反折身体,蹬着墙面借力反扑,他微笑,身体矮下,散神丝翻过对着我往下一拽,另一只手,寒光一闪,散神丝并在一起,对着我脖子就划了下来。
斩须刀回过来挡住,“咯吱”一声,是个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那张完美的瘆人的面孔,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有些如释重负:“还好,提前找到你了。”
凤凰毛重新劈过来,程狗送走了白藿香和小孩儿,竟然折回来了。
我想骂他:“你个傻逼!”
可这种事情上,他屡教不改。
程狗的声音,还是混不吝:“所以才会生出你这么傻逼的儿子。”
凤凰毛上的火,像是最盛的云霞。
可红衣人眼皮也没抬,几根指头一翻,上面牵引着的散神丝炸开,身后就是一阵人撞出老远的闷响。
他回过手,我觉出脖颈一丝一缕开始凉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散神丝已经缠在了我脖颈上。
我并不奇怪——实力差的太大了。
“你出来二十多年,也该回去了。”我听到红衣人意兴阑珊的声音:“我送你一程。”
散神丝猛然收紧。
一阵血腥气炸起。
龙鳞,皮肉,似乎一切都在迅速支离破碎。
可就在这一瞬,一个东西平地扑起,对着红衣人就撞了过来。
灰狐狸……
“啪”的一声,灰狐狸柔软的身体,几乎炸成了一团血雾。
那股子血,全溅在了我身上。
红衣人声音冷下来:“你身边,总围绕着一些这种没用的东西——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他看着灰狐狸:“你蠢不蠢?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可灰狐狸已经动不了了,挣扎着,缓缓说道:“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是好人。好人,就不该死。”
灰狐狸的血十分温暖。
狐族的血,狐族的血。
红衣人是个什么表情,我没看清楚。
我只知道,眼前那种猩红,越来越盛。
浑身的血,像是被烧沸了。
耳鼓剧烈的撞击声里,红衣人的声音渐渐模糊了下来。
“好人是不该死——可谁是好人,你们说了不算。”
那股子散神丝越来越紧。
可一股子妖异的气息从身体里炸出,那些散神丝,再也没法往里深入了。
红衣人似乎怔了一下。
下一秒,我翻身起来,扬起了手。
“啪”的一声,那些散神丝,被我徒手从脖颈上拽了下来!
血和残碎的龙鳞淌下来,可我一丝都觉不出疼。
那股子巨大的力量,把全身都烧沸了。
红衣人的眼神猛然一变。
不光是他。
“九尾大人……”
那个灰狐狸喃喃就吐出这么一句:“您回来了……”
它认出了这个气息,就跟我身上的九尾狐尾巴,认出了狐族的血一样。
红衣人盯着我,缓缓说道:“你还有这种运气……”
他一只手抬起,对着我就划了下来。
这一下又急又快,显然是就想弄死我。
他忌惮了。
我抬起了手,那股子妖邪的力量炸了起来,对着那些染上了红色的散神丝就削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那些看似无往不利的散神丝全部被打散。
灰狐狸被那个巨大的力量掀翻,可它滚出去了老远,爬过来,死死抱住了红狐狸:“大人回来了——咱们都没认出来,大人真的回来了!”
红衣人被那个力量,掀退了几步,可他嘴角扬起,又是一股子瘆人的喜色。
可心里隐隐然,有一种几乎被淹没的意识。
这个妖异力量虽然强大,可已经不能再用下去了。
很危险。
“复生木!”灰狐狸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忽然大声喊道:“大人——去抢回复生木!”
那个盆栽,还在红衣人手上。
红衣人一只手,正揪着复生木的头部。
能不能压住狐狸尾,就靠真龙骨了,能不能长回真龙骨,就靠这个复生木了。
我奔着那个红衣人就扑过去了。
热,很热。
仇恨,愤怒,焦躁,许多情绪跟烟花一样,在心里炸开,让人不管不顾。
我要杀了他。
风在耳边掠过,我的速度,快的让人恐惧,却也让人痛快。
五指曲起,奔着红衣人就划过去了。
红衣人大惊,他牢牢盯着我的手。
这只手,似乎不是之前那个肉眼凡胎的手了。
锋锐凶猛,像是天生的侵略者。
他往后一退,猩红的散神丝凌厉的扑过来,我左手抓住,他右手扬起,还想再来一把,可我比他快,他的散神丝断不了,被我一拉,他踉跄了两步。
他抬起头,不相信自己竟然能踉跄。
还没等他这个吃惊过去,我已经奔着他手里的复生木抄过去了。
灰狐狸大笑了起来,可声音是颤的,似乎它的生命力不足以支撑它笑下去,它只能以气声跟祥林嫂一样的重复着:“大人,真的是那位大人……”
一听“那位大人”四个字,红衣人眼里流转过了一抹嫌恶,似乎再次触动了某种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红衣人反应极快,胳膊往后一让,就想先把复生木抓碎,可我抢上去,直接奔着他肘关节抓了过去,一脚踢在了复生木的盆上。
复生木从他手上不受控制的脱出,他眼神一凛,翻身要追,我另一只手已经奔着他椎骨按下去,强大的妖气让他不受控制的弯下身,抓了个空。
复生木咕噜噜滚到了墙角,倒是毫发无损,那个花盆质量很好。
红衣人几乎跪在了地上,再一下——再一下,我就能让他跪下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身上气血翻涌,所有骨头和肌肉,一瞬间都剧痛了起来——像是被攥在了一个巨大的手里挤压一样。
白藿香跟我说过这种可能——是身体在抵御狐狸尾巴的进一步侵蚀,好像保险丝被烧断一样,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预警!
这个妖气再用下去,我会失去自己的意识,甚至真龙骨,也会被侵蚀……
就趁着这一瞬,红衣人抓住机会翻身起来,甚至顾不上我,奔着复生木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