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夜路程,封羽东南西北早分不清楚了,只听深山内的野山猴叫声越来越远,他们正一点点远离而去。
路上几人一言不发,月光冥冥,山路显得格外幽遂,草木皆动,好似山中鬼怪附体,封羽自小爱看志怪小说,不免想法横生。
后半夜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连山,突然没了深山树木遮天的阻挡,看到的是一片开阔地,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处扎营,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扎营规模不大,这里看上去应该是处野战医院,里面大多是些伤者,张秀贤的人将二人带入了一处帐篷内,安排了一些水和吃食,又来了一位大夫给二人检查身体。
大夫是个女大夫,三十来岁长的还算不赖,她先给封羽检查了外边擦伤,看见二人不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便问道:“你们俩个这是干什么去了?”
张秀贤回说:“呐,是这样,我们是潜伏在敌方的侦查兵,行迹败露,一路是从小道逃命回来的。”
张秀贤这胡说的根本不带犹豫,又指着那几个带他们来的人说:“是他们接引的我俩,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当中那个带头就站出来点头说:“是这样的,他们二人立了功,有什么问题吗?大夫同志?”
女大夫点头答道:“没什么,你们先出去吧,我还得继续检查他们身体。”
说完那几人就走了出去,女大夫看着封羽和张秀贤身上的衣服,心生疑惑,确实也是,二人身上一片狼藉,破烂不堪,跟逃荒来的似的,而且还有一股特别重的土腥味。
“你俩把衣服脱了,我得看看你们身上。”女大夫言说。
“脱衣服?用不着吧大夫?”封羽尴尬问道。
张秀贤倒是果断,几下就把衣服扒扯了个干净,封羽还是太年轻了些,缺乏经验,有些难为情是正常的,但等张秀贤把衣服脱下后,身上满是一片一片红斑,初时不觉,现在一看连张秀贤都吓了一跳。
封羽被女大夫把衣服拉开,身上也满是这种红斑,一时二人对望了一眼,心说这他娘是怎么回事?
女大夫仔细检查了下二人身上的红斑,眉头一皱,就问道:“你俩到底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
张秀贤说道:“没干什么去啊,大夫大妹子,这红斑是什么?皮疹?”
封羽摇头言说:“是湿斑。”
“看不出来啊,你还知道这是湿斑,怎么?还不告诉我你俩去了哪里?放心,保护病人隐私是当大夫的职责,你们要是不说,我没办法医治你俩,就得送到部队医院了。”女大夫危言耸听道。
张秀贤一听,嘿嘿一笑,“别啊大妹子,咱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叫什么大妹子,叫我许大夫。”
“许大夫,你听我慢慢说啊,我俩是在回来的路上,路过后边那处深山时,不小心给掉进了一个地下大洞,你猜里面是个什么地方?”
许大夫默问:“什么地方?”
封羽内心无奈,身上的湿气可不是普通湿气,棺椁里的尸气与此相差不多,封羽清楚知道,他们身上的红斑看起来是湿气,可时间一长,就会变成黑斑的尸气。
“那地下竟然有一处古墓,里面积水有半个深度,水里漂着的墓葬品都泡的稀烂,但那口棺材是石头做的完好无损。”
“所以你俩是掉进了古墓里才成了现在这样?那棺材里面有什么?”许大夫好奇的问。
封羽真是佩服张秀贤编故事的能力,许大夫竟还好奇了起来,封羽给张秀贤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差不多得了,人家是大夫,救人性命的,这么做不太好。
“我二人想着既然机缘巧合掉了进来,就是老天爷安排,于是乎就做了回开棺的营生,掀开石板盖,里面躺着两具尸骸,应该是个夫妻合葬棺,年代太久了,里面大多数东西都分解了,只有一些散落的首饰银环,值不了几个钱,我二人又把棺盖盖好,叩了几个头这才离去。”
许大夫听完点点头,下结论说道:“那就好解释了,古墓里的湿气阴重,加上积水寒冷,你二人起了湿斑不算大问题,等会我拿酒精来,烧着了给你们擦擦,几天应该就能下去。”
张秀贤又言:“那你可得给我好好擦擦,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许大夫看了张秀贤一眼,眼神里好像还有别的话,但没有说出来,她接着走了出去。
封羽见许大夫离开,这才和张秀贤说:“张秀贤,看热闹不嫌事大,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骗人大夫,你知道这是尸斑吗?”
“不就是个湿斑吗,人许大夫都说了,等会拿酒精给过来擦擦就没事了。”
封羽一笑,“暗河水是温的,可不阴凉,你再好好想想,身上被什么东西接触过?”
张秀贤幡然醒悟,骂道:“我靠他娘的,是那金蛇!”
“没错,就是那蛇,你想这小金蛇在墓室壁上镶着,它还能是一般的物种?身上的尸气就是从那上面窜来的。”
张秀贤说着急忙扯开裤裆,向里看去,看完他就哭了,之前那种金蛇没少在他裤裆下窜悠,叫道:“封羽啊,不行,你得赶快想想办法,你能知道这是尸气,一定有办法。”
封羽无奈道:“中尸气者,半个月内皮肤会发黑溃烂,一月内必死于肝脏衰竭,死相极其难堪,而且死后必须一把火烧个干净,在把骨灰加以石灰搅拌,埋在地下深处,才能彻底清除干净,不然会祸害周围土地牲畜,甚至是家里他人。”
张秀贤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怕道:“这么厉害?我们不会就这样了吧?”
“放心,那金蛇的尸气不重,要不了你我性命,拔尸气需用净水泡过的糯米才能祛除,现在重要的是得先找到我二叔。”
张秀贤被封羽给唬住了,性命这东西他看的比谁都重,凡事都能开玩笑,唯独这事不能,见封羽要寻他二叔,张秀贤站起来说道。
“对对对,是得先找到咱二叔,我马上就去差人去问,你放心,二叔一准没事。”
封羽低声“嗯”了声,又想起一事说:“等会许大夫来了,你想办法支开她,身上的尸气不能用酒精擦,去弄些清水来,我们先洗洗,对了,再找两套衣服换换。”
张秀贤爽口答应,就往外走去,正好碰上了进来的许大夫,她手里拿着酒精,一本正经的问张秀贤要去哪里?
张秀贤嘿嘿一笑,从许大夫手里接过酒精,说:“男女授受不亲,许大夫,我看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许大夫是个尽职尽责的医生,她不放心说:“你们能行么?刚刚上面还交代了,说你二人得特别照顾,我看还是我亲自来吧。”
要搁在平时,张秀贤怕是早就等着许大夫来了,这不还是惜命么,接连推托,好不容易才把许大夫给权走。
之后张秀贤找来了清水,二人彻底清洗了遍,身上的红斑也感觉舒服了不少,又换了身衣物,顿时舒爽了不少。
等二人忙活完,时间已快天亮,封羽仍旧没有吃东西,暗河水确实够他喝几壶的,然后二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埋头睡了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