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焦躁,忍不住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看到厂长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打断到:“这个,李厂长,咱是不是先介绍一下钱伟良的情况……”
说完脸上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额了解有时候这些乡镇的领导的做派,只要是市里面来的人,他们绝对的热情,也不管你部门对不对口,他们总是展现出一个“小吏”的绝对热情和官场态度。
所以我也理解他们,却也不愿在他们这浪费时间。李厂长被打断一时噎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原本挥动的手在空中尴尬的抓了一下,许久才说。
“啊,好,好,哎呀,这个,这个,钱伟良的情况我还是不是很全面,我把他车间主任叫来……”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说:“刘主任啊,你过来我办公室一下。”
厂长挂了电话朝向我笑了笑:“管车间的刘主任,马上过来……”
车间刘主任敲门进来,李厂长站起来把刘主任堵在了门外,半掩上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然后回过头打开门对着我说:“高处长,那就让我们刘主任给你介绍介绍情况,我下面还有个会,等中午我设宴款待高处长!”
我苦笑了一下说李厂长,“您先忙,您先忙……”
坐在我对面的刘主任稍微有些局促,还没等我开口自己先说了:“高处长您好,我们鞋厂在市领导的关心下,严格管理,把产品质量上台阶……”
听着刘主任语无伦次的这些话我明白了李厂长在门口拦住他那几句悄悄话是什么了,我莫名的感觉反感,不悦的打断说:
“行了,我不是来了解你们厂生产的,我就是想通过刘主任你了解一下钱伟良的情况,再有别叫我处长,我不是什么处长,叫我高警官就行了。”
刘主任不住点头嘴里唉唉唉的答应着。
“钱伟良是什么时候来的咱们厂?什么途径来的?”
“我看了一下咱们厂的招工档案,钱伟良是2006年8月份进厂的,他是四川凉山人,当时咱们厂在外省这些地方招工的时候他来的。”
“平时表现怎么样?和谁关系比较亲近?在本地有亲戚朋友吗?”
“怎么说呢,这钱伟良,平时还是挺老实的,没什么文化,干活本本分分不积极也不懒惰,据了解啊,在桥西应该是没有亲戚朋友啊,赚了钱也不往家里寄,天天就是喝酒消费了……”
“平时都是谁和他一起喝酒玩乐?”
“哦,经常一起这个您应该见过,叫刘保。”
“刘保。”这个名字一进入我的耳朵,去年审讯室那双猥琐阴诡的三角眼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这个钱伟良啊,平时看着挺老实,可有一次因为工友和他开了个玩笑,给他起了个外号,他急了,要和人家拼命啊!”
刘主任尽力回忆到钱伟良的“劣迹”,希望能给丨警丨察提供启发。
我笑笑说:“良子这个外号也不至于难听到打架吧。”
“不是良子,是叫做大怪。”
“大怪?为什么啊?他身形挺小巧的啊。”
“呵呵,高警官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钱伟良啊是有轻微的肢端肥大症,手脚、头,都比平常人大许多,所以他们有时候开玩笑叫他‘大怪’,但是呢他力气却不大,有时候生气又打不过他们,往往是自己一个人呕气啊。”
原来如此啊,我似乎明白了现场那枚43码鞋印的事情了,当初的调查过程中确实是在钱伟良的宿舍起获了一双粘有黄泥的“建设牌”胶鞋。
那这样说李妍微的死钱伟良的嫌疑是不能排除的!
但赵莉莉应该是被身材高、力量大的人勒死的,而且被性侵过,这都是钱伟良没有可能完成的,所以赵莉莉的死肯定是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间隔李妍微案六天作案,并把嫌疑引到钱伟良身上,这也许就是他杀害钱伟良的目的吧。我似乎感觉到找到杀害钱伟良,李妍微赵莉莉案肯定能够找到答案。
是刘保吗?
我现在脑子里一直闪现那双猥琐的三角眼,但是证据呢?
证据是最难的环节了吧,现在拘传刘保毫无意义,而且还会打草惊蛇,看来只能先开展秘密调查了。
专案组的第三次碰头会在我从鞋厂回来后召开了,大家重新梳理了案卷,调查电信记录的陈劲霖有了初步的发展,虽然半年前钱伟良的电话号码因为欠费而被注销,好在电信部门的电话记录一般都会保存6—8个月。
幸运的在未删除的记录中找到了钱伟良的通话记录,电话半年之内只有20通,没有信息记录,除了接收的公共号码的推送信息。
根据电信记录的分析,关系号码的排查发现。
钱伟良几乎不往外地打电话,联系最频繁的是一个186的电话,这个关系人就是刘保!
根据通话记录显示,六月四日,刘保于了下午16:32给钱为良打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间1分钟,六月九日晚20:05分刘保给钱伟良打了一个电话,时间2分半钟。
自此之后钱伟良的所有通话信息都是呼叫未接通,其实也都是厂里寻找他给他手机拨叫的电话,也就是说钱伟良最后一次通话是和刘保。
我一边听着陈劲霖的汇报,一边翻看着案卷。
将这两个时间点从新卡在案子中,刘保十一月四号下午的电话应该是约钱伟良晚上吃饭,就在聚富酒家。
也正是那晚桥西镇第一起命案发生,李妍微被杀,六月九号晚八点多那次电话正好是他被专案组讯问完离开这里不久,他在电话里和钱伟良说了什么呢?
赵莉莉是十号晚被杀害的,死亡时间是八点到九点半之间,鞋厂的人反应钱伟良是十号下午六点多出厂子的,然后再也没回来。
假设赵莉莉是他杀的,那他在六点到八点之间这两个小时在哪里呢?
但我几乎可以判定,赵莉莉的死不是他所为。
那他去哪了?和谁在一起呢?
他又是怎么在没有任何外力伤害的情况下死在了机井里的呢?
最有可能解开这个谜题的线索就是钱伟良口袋里打火机上的电话,然而ktv录像数据恢复却不理想。
大伟交到市局的ktv监控录像硬盘恢复进度十分的缓慢。
硬盘其实就像光盘一样,通过激光不断的在硬盘上刻写数据,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技术部门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层层的数据痕迹剥离开,露出覆盖在现在视频资料下的过往的视频资料。
也许不搞技术的都不清楚,最好的销毁电子数据的方式并不是简单的删除,而是在原来删除的基础上不断的覆盖新的资料,这叫做“重写”。
目前就我们掌握的数据恢复技术来看,重写超过三十遍就无法恢复了,而技术部门则能达到恢复重写过一百多遍的数据,技术的差距还是巨大的。
我感觉一阵阵的心焦又掺杂着激动,再差一点就能帮助丁天庆解决这个困扰他多时的案子了。
现在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个纠缠复杂的大案子已经露出它的轮廓,露出了它狰狞的牙齿。
丁天庆再次去找吴洪强了,如今警局里剩下我做指挥。
我简单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兵分三路,一组刘爽带领再去鞋厂调查,不过这次的调查中心是刘保,而且要秘密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