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和督察打交道。现在的新东市督察,那两个队长简直就是个反面角色,看多了我都想吐,也不知陈局为什么还没给那两个活宝赶走。
回警局的路上,我问了一下丁天庆他走访那两个人的信息。因为我怀疑,这起杀人灭口的案子,极有可能就是剩下三个人干的。
他们四个其实是当年案子的受害人,但也是受益者。从赵振和王小红就能看出,那次的事情反而成为他们人生道路上升的转折点。如果当年的案子有问题,他们极有可能成为唐氏集团的帮凶,维护自身以及唐氏集团的利益。
“我走访的第一家叫陶轩,老爷子都七十多岁了,正在中心医院养病。”丁天庆说道,“当年他的岳父母和妻子都死了,只有他抱着儿子跑了出来。我们刚和陶轩见了一面,他忽然就发病,血压升高昏迷不醒。他儿子便很不友善地把我们赶了出来。”
“这么巧么?人没事儿吧?”我冷笑着问道。
“后来我去找大夫打听了,陶轩有严重的老年痴呆,发病时连儿子都不认识,即使身体硬朗着,也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因为我们根本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丁天庆苦笑道。
“那这也没什么好调查了……”我也感到很无语,“那他的儿子呢?”
有些时候,重启陈年旧案的调查,就会面临这样的苦难。像我们这样有四个当事人还算好的,大多数旧案,那都是凶手又犯了别的事情被抓,然后跟着口供逆向推导才破案的。
不过当年这个陶轩抱着儿子跑出来,他儿子应该会对这些事情有点印象吧?
“问过了,没戏。”丁天庆遗憾地摇摇头,“他儿子当时才六七岁,受了惊吓之后,很多记忆都混乱而模糊。他只记得当时全家正吃饭呢,忽然就好像地震了一样。他爸反应很快,抱着他就跑,但是剩下的人就跑不掉了,当场就被埋在下边。他们家住在一楼,据说尸体都不完整了。”
“另一个当事人呢?该不会就是这个陶轩的儿子吧?”算上这个当年的小孩子,确实是四个了。
“不是,另一个叫杨建国。”丁天庆回忆了一下,“今年四十二岁,楼房倒塌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玩,所以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家里人都死了,他也受了很大的刺激,不到二十岁就住进了精神病院,现在也没出来。不过他的治疗费用都是唐胜源给出的,所以不至于被赶到大街上。”
“喂,如果说那个老爷子是接到赵振的通知以后装病,那这个人总不至于闭门不见吧?”我皱了皱眉头,“虽然以他的精神状况,可能也不会提供什么有用的口供。”
“呵呵,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的新东市精神病院可是唐胜源的产业。”丁天庆冷笑道,“我们去找这个杨建国,根本连人都没看见,就被大夫给怼出来了。声称没有书面文件,他们绝不会允许病人和我们见面。”
“额……咱们只是询问调查,似乎确实没权利把精神病院的病人弄出来……”我叹了口气,“这么看来,唯一有可能搞杀人灭口这一套的,岂不就是那个开工厂的富婆王小红?”
此人有钱有人脉,有动机有时间,倒确实是目前怀疑的对象。
“不过老高,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像你的家伙很奇怪?”丁天庆疑惑的说道,“如果是王小红干的,那也是在你们找到赵振之后,仓促起的杀意。那他有时间找一个和你如此近似的,甚至连衣服都一模一样的杀手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的意思是,这里边其实有唐胜源在搞鬼是么?”我眯着眼睛说道。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丁天庆和我已经是唐胜源眼中的头号仇人。不仅逼得他现出了原形,还直接逼死了他的独子。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啊!
“那要真是如此,我还很高兴呢!”我冷笑一声,“之前听说这孙子在外国爹的保护下,已经跑到了国外,我还后悔当初没有对他下死手,现在他敢回来,正好教他做人!”
“呵呵,我就没你那么乐观。”丁天庆的表情抽搐起来,“这个唐胜源可不是善茬,没道理针对你不针对我啊!我看我最近还是把老婆孩子送到帝都去得了!”
以前就听说,丁天庆在帝都有亲戚,听说还是个人物。应该可以保证他家人的平安。
回到局里,丁天庆飞快地对我进行了一番停职、拘留、审问、解除嫌疑、复职的操作。速度之快令我不由得啧啧称奇。
短短两个小时,丁天庆完美地搞定了所有的程序,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怎么样?这套路是不是很熟练?”
“老丁,你还真是下了苦功夫!”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一番操作可是在打规则的擦边球,万一我要真有问题,你就得跟着我一起倒霉了。”
“靠,你要是有问题,老子倒霉也认了!”丁天庆笑道,“别废话,赶紧给陈局送过去,咱们一会儿还得回来看监控呢!”
说完,丁天庆拉着我,急匆匆地跑到陈局办公室,将事情的简单经过交代了一遍,然后把刚刚整理好的材料递上去。
“臭小子,跟我来这一套!”陈局哭笑不得,“回头让苑金龙和颜子铭在证词上签字画押!不然这东西我不认账!”
“我说陈局您就体谅体谅吧!”丁天庆嬉皮笑脸,“等他们回来我让他们过来找您,现在我们还得出现场,忙得要死啊!”
“滚蛋吧!这俩小子!”陈局笑了笑,随手将那一堆文件收起来。
由于公园周围商业繁华,因此商户很多,监控也很多。等我和丁天庆从警局出来的时候,二队的人还在附近忙活着。于是我们俩也决定先赶过去,帮着把监控都看完再说。
“你开车,让我歇会儿!”丁天庆把钥匙丢给了我,“好歹我也是个队长,怎么每次和你出来,感觉都像是司机一样!”
“谁让你总那么自觉了?”我笑道,“就你那个车技,我都懒得说你,还好意思每次出门都开车?”
“滚蛋,知道你干过运输兵,少在我面前嘚瑟!”丁天庆没好气的说道。
上车调整座椅,我忽然看见方向盘的后边,有一个警用记录仪。此时记录仪红灯闪烁,似乎一直还在工作着。
“你这东西想着带在身上,扔在车上一会儿就没电了!”我拿起来丢给丁天庆。
“嗯?这不是我的啊?”丁天庆翻看了一下,“靠,苑金龙的警号,是不是上午带你出去的时候忘在车里了?”
“这孙子,上门调查都敢不带这东西,看来是没遭到社会毒打。”我叹了口气,“万一遇到一个胡搅蛮缠的家伙,一不留神讹你一下子。”
“回头再教育吧,现在忙着呢!”丁天庆不耐烦地催促我。这老小子其实也没有戴记录仪的习惯,因此急于岔开话题。
我笑了笑没说话,发动车辆向公园驶去。
然而这一天注定是充满噩梦的一天。就从警局到公园,算上起步停车,也不足十分钟的车程里,我们俩居然又接到了一宗报案。
“报警中心呼叫丁天庆队长。”
“我是丁天庆,请讲。”
“刚刚接到报案,中心医院发生恶性伤人案件。辖区派出所已经保护现场,请丁队尽快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