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看左右无人,趁着给我倒水的工夫,轻声说道:“我要找这个医院的前院长,今年已经六十五岁的冯帆教授。”
“啥?院长当久了当出精神病了?”我下意识地问道。
“哼,不把老院长搞出精神病,他们怎么能轻松收购东山精神病院?”医生冷笑道,“唐胜源这个老狗,为了救他的儿子不择手段,甚至将老院长囚禁了。”
“我靠,你说的这个故事我可不掌握啊!”我瞪大了眼睛,“详细给我讲讲,这个老院长和唐胜源到底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这医院有唐胜源的一部分?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为了救他儿子的?”
我忽然觉得,门外这个家伙就是本次事件的重大突破口,我们打破僵局,救出人质就要靠他了。如果不是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我甚至会觉得这家伙和三十年前案子的案卷丢失有关系。
也许是我一下子问得太多,导致医生脑子突然间死机了。总之他反应了一会儿,刚要说点什么,远处有人喊他。
“于天,发个水磨磨蹭蹭的,到时候换班了,一会儿班车就到了,我们可不等你啊!”
“好了,我这就完事儿!”医生大喊道。随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快步离开了。
“妈的,每次说话都要说一半。”我恼怒得直喘粗气,“好歹总算是搞清楚这家伙的名字了。于天……似乎和哪一件事都联系不上啊……”
本以为来了个破局的,现在看来搞不好又多了一个局。这小小的东山医院,看来隐藏的秘密不少。
夜晚的时光,漫长而平静。由于门上的玻璃窗不小,走廊巡视的人可以很轻松地看见屋内的状况,因此我早早就躺在床上,不敢有一点多余的举动。
很明显地,医院巡视的人员增加了,而且警惕性更高。至少从我听到的声响来判断,几乎每一个巡逻经过的家伙,都会摸一摸物理锁是不是锁好了。
抬起锁头,拉一拉,然后放下,砸在门上发出一声脆响。漫长的夜里,整个走廊都回荡着这一串有节奏的声音。稍微有点失眠的人,恐怕就要被这个动静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即使是我,也被折腾了大半夜睡不好。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日上三竿了。
想起床洗把脸,却发现好像过了供水时间,水龙头里空空如也。送饭口处残留着不少新鲜的粥,看来有人送来早饭,发现我没吃之后,又收了回去。只不过动作大了点,里边的汤汤水水都撒出来了。
“这么说,早饭应该也没有问题。”我暗中想道,“如果试药,不可能是这种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的态度。”
看了看时间,距离午饭已经越来越近了。我轻轻地挽起了病号服的衣袖,今天说什么也得留下点线索。
再次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头脑剧痛,又是夕阳西陲的时候。此时我顾不得其他,赶紧躲在门上监视窗的盲区内,轻轻翻开被我折上去的衣服袖子。
“嗯,有大米饭,豆腐,还有大白菜,午饭伙食还算不错。”我轻轻地将藏在里边的米饭粒、豆腐碎屑、白菜叶掏出来,丢进马桶里,“看来已经基本确定,药物被藏在午餐的食物里边。究竟是哪一种呢?”
由于我藏起来的食物残渣较少,靠鼻子闻也闻不出什么味道来。一时间也不好确定究竟哪道菜里边掺杂了药物。
“等等,饭菜为什么是藏在衣服袖子里的?”我猛然警觉,这个衣服袖子是我准备偷偷藏药准备的,“如果要留下食物样本,假装打翻餐盘就好了。可是为什么这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呢?”
我环顾了一下,发现不仅屋子里干净了不少,就连门上的粥水都被擦拭干净了。
“呵呵,我早该猜到了。”看到这一幕,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午饭是离开病房出去吃的么?正好趁这个机会,医院的工作人员还能到房间里打扫,同时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违禁品。”
以前我还以为这个东山医院没有放风的时间,现在看来,这个放风的时间应该就是午饭时分。只不过没人记得住罢了。
“幸好我把通信器和铁丝都藏在了铁床的立柱里,否则也难逃被没收的下场啊……”
想到这里忍不住暗自庆幸,若是铁丝被没收了倒也没什么,但是通信器被发现的话,说不定我这小命可就交代了。
“嗯?今天于天好像一直没来送水啊……”暗自琢磨着,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喝水!”刚想到这里,门外就递过来一杯水。不过令我吃惊的是,此时门外的人并不是于天,而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新人。
“于天大夫呢?”趁着还水杯的时候,我轻声问道。
“关你什么事儿,老实待着!”这个新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走到隔壁送水去了。
我瘫坐在地上,心情极度沮丧。我暗暗祈祷这个于天不过是临时请假,或者临时换班。如果他再也不出现的话,那我接下来的行动,恐怕就要举步维艰了。
晚饭过后没多久,一股难以抑制的困意席卷而来。看来药物的副作用不光是头疼,还会造成嗜睡。
再次睁眼,已经是我被困在此的第三天了。由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以至于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上午送水的依旧不是于天,而且我刚刚发现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三层的装修改造迟迟没有开始。
原本我的计划是,等三楼开始装修,我便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和丁天庆取得联系。虽说当时我伪装成病人是无奈之举,但是现在和于天接上了头,那我在这里反而成了最方便的侦查位置。
可是如今于天庆又消失了,我不得不考虑先离开这里。
如果没有我的明确要求,丁天庆等人是不会贸然前来解救我的。因为现在唐胜源和陈陆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切能成为对方助力的人物,必然会受到来自对方的监控。警局帮助陈陆做了不少事情,这里边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想必也逃不出别人的视线。
看了看头顶的灯泡,我决定冒险和丁天庆联系一次。
喝过水之后,一直到夜间查房,中间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的真空时间。再加上病房之内并无监控,这就是我最好的行动空档。
我小心翼翼地从床头立柱将那根遗落在我这里的铁丝抽出来,尽可能地掰直了。举起来比量了一下,发现有点短。
于是我不得不轻手轻脚地把床挪动一下。我的目的就是要用这根铁丝,连通灯泡的电路,让它直通铁床,诱发全楼的漏电保护开关,引起全楼范围内的大停电。在所有安保系统都趴窝的时候,为我争取十分钟左右的通话时间。
头几天的工人生活,让我对这栋老式建筑的电路有了深刻的了解。由于它地处偏僻,专门从市区接过来的电缆,需要通过医院内的变压器处理。而受限于建成之时的技术条件,这里的漏电及过载保护,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中期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