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步后,周横山再度退至雍江河畔,身后雍江,骤起波澜。
“将军……”
“将军……”
见状,张裴虎和费川急忙向洪降龙掠去,只是还未等靠近洪降龙,就仿佛受到无形之力撞击,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
这时,方见空中有一条金龙,盘旋横亘。
洪降龙右掌按在万人屠上,双眼则盯着周横山,冷冷道:“周横山,别拿我的忍耐当害怕,我说过,叶青已不是我靖安司的人,你若再找我麻烦,再找靖安司的麻烦。”
“老子,弄死你!”
说罢,洪降龙收回手掌,转身就走。
当走到堵着大道、刀剑出鞘的横山军面前时,洪降龙眸中透出一抹不屑:“你们也想挡我?”
当“我”字出口,所有横山军甲士如见魔神,神魂战栗。
“够了。”见状,周横山一声冷哼,低沉冷酷的声音如刺破天穹,打碎了某种枷锁,四野狂风怒嚎:“都让开。”
所有横山军甲士如梦初醒,襦衣被冷汗浸湿,铁甲触湿衣,更显冰寒,但所有人皆不敢言语,乖乖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洪降龙目
不斜视,带着楚清歌,从容离去,如视万军,若蝼蚁。
“噗……”
洪降龙离开后,周横山忽然吐出一口血。
手中的万人屠,从惨白变得血红,一缕缕鲜血从刀锋上垂落,长刀嗡鸣,如鬼哭狼嚎。
“将军……你没事吧?”
张裴虎和费川急忙上前,但刚一靠近周横山,脸色尽变,身体颤抖。
他们两人,如置身森罗地狱,凶戾之气,摄人心神。
“带上来。”周横山身躯颤抖着,双目赤红,手中的万人屠嗡嗡颤抖,每说一个字,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将死囚带上来。”
张裴虎看向一名横山军偏将,那人会意,挥手间,一队横山军押着一群囚犯走了上来,密密麻麻,不下数百。
看到死囚,周横山如久渴之人,看到了清冽甘泉般,急忙走了上去,手持万人屠,一刀将一名囚犯劈成两半。
猩红的鲜血,溅得周横山满脸都是,但周横山不觉恶心,反而舔着唇角的鲜血,脸上露出一抹陶醉、满足之意。
旋即,周横山走到另一名囚犯身前,一刀将其枭首。
杀掉那人后,周横山走到第三名囚犯前,斫断其四肢。
杀掉第三人后,周横山依次向前,杀掉第四人,第五人……
不一会儿功夫,数百名囚犯,就被斩杀殆尽,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直至此时,周横山眼中的赤红方才慢慢消退,手中的万人屠也停止了嗡鸣颤抖,血色消散,又恢复了森白。
“将军,没事吧?”
张裴虎问道。
“无事。”周横山收起万人屠,摇了摇头。
方才,只是万人屠的反噬而已。
万人屠,屠万人,本就是赫赫有名的凶刀,虽威力可怕,但使用者无时无刻不在受刀上凶戾之气的影响,且每次使用后,皆需以活人祭刀,方能平息万人屠的凶戾与灵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以他的实力,足以压制万人屠的凶性,只是先前叶青那两滴旱魃精血,终是让他受了伤,之后使用万人屠,又消耗了他部分力量,最后又被洪降龙所伤,伤上加伤,方才无法压制万人屠的凶性,只能以杀,方能泄去心中的戾气,平复万人屠的凶性。
“裴虎,立即传讯给无狗,让他回来,然后出动黑狗营,沿着雍江,寻找叶青与尸船,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横山看向张裴虎,疾言厉色。
“将军,王府暗卫不是说叶青已经死了吗?”
费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黑狗营,可是狗旅精锐,比之他的苍狼卫、段子豹的黑水精骑、张裴虎的虎傀,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狗营的每一个人,都身怀追踪、寻查、潜藏之经验、秘术,乃横山军中最精锐之斥候。
非重大事件,不可出动黑狗营,周横山此举,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周横山豁然看向费川,声音渐冷:“暗卫只是说叶青的命魂灯灭了,命魂灯灭,并不意味着人死,这世上有很多方法,可以瞒天过海,假死脱身。”
“本将军,要的是真死,而非假亡,你可知道?”
“末将明白。”费川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
“明白?要是明白,你就不会让叶青逃出天雍城。”周横山忽然上前一步,一巴掌抽在费川脸上,猝不及防的费川,被一巴掌抽飞,在地上滚了两圈,半边脸颊血肉模糊。
但费川却顾不得其他,快速爬了起来,爬到周横山身前,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将军恕罪。”
“恕罪?若非你办事不力,本将军也不至如斯丢脸。”周横山一脚将费川踹倒在地,继而一脚踩在其胸膛上,咔嚓声中,费川胸膛塌陷,肋骨断裂,吐出一口鲜血。
“本将军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段子豹死了,他不在意,黑水骑死伤惨重,他也不在意,人死了,说明他们废物。
这个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他在意的,是他的颜面,他的名声。
“将军……恕罪,是……是末将失职,末将……末将甘愿领责。”费川断断续续道。
“将军,费帅一时大意,误了将军大事,自是罪不可赦。”张裴虎单膝下跪,替费川求情道:“不过,叶青奸滑,费帅一时大意,亦情有可原。”
“且费帅这么多年以来,勤勤恳恳,劳苦功高,望将军念在费帅勤恳功高的份上,手下留情,暂饶他一命?”
良久,周横山收回踩在费川胸膛上的右脚,冷哼一声:“若非念在你对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本将军非杀你不可。”
“多谢将军手下留情。”张裴虎和费川感激道。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去自领军棍八百,官降三级。”周横山道。
“是。”费川点头,不由舒了口气,背后已被涔涔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刻,
他还以为周横山,真会杀了他。
“费川,派人将这里处理一下,裴虎,你带人回营。”
周横山吩咐了一声,踏空凌风而去。
但回到天雍城后,周横山却并未回将军府,而是径直来到雍王府。
雍王府内,天雍城内所有有头有脸之人,齐聚一堂。
天雍靖安司司首荼玉垒、北镇抚使洪降龙;
天雍府刺史安一方、刺史府两大神捕之一、四品青衣捕头铁武鹰;
天雍陈情院提刑御史雷小胆。
“周将军来了。”看到周横山,雷小胆打了声招呼,荼玉垒、洪降龙、安一方等人则视而不见。
周横山向雷小胆点头示意,随即向坐在上首精气神衰败的雍王拱手道:“末将特来向王爷请罪。”
“周将军杀了叶青,替我儿报了仇,何罪之有?”雍王看着周横山,眼中仿似才多了一分神采。
周横山道:“末将请罪,有二:一则抓捕叶青时,差点儿误伤郡主;二则末将实不确定,叶青是否已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