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水面上,叶青踏波而立,全身浴血,但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看着无能狂怒的周横山,笑着摇了摇头,惋惜道:“没炸死你个死胖子,真是太可惜了。”
他身上的旱魃精血,自然是从赵褴那里得到的。
他在擂台上杀了赵褴后,便取了其山河贝,一来想看看赵褴的山河贝中有没有什么线索,二来嘛这也是他的战利品。
没想到线索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两滴旱魃精血,想来当时的幕后之人给了赵褴三滴旱魃精血,只是没想到赵褴还没来得及使用剩余的两滴,就死了,最后便宜了他。
旱魃精血极不稳定,必须用特殊的容器盛放才可保持,否则极易发生爆炸,和天雷子、霹雳弹之类的东西相差不大。
他在楚清歌来之前,就将两滴旱魃精血和一张雷火符放在一起,为的就是算计周横山等人。
当然,不仅仅是周横山,譬如他手下的费川等人,他也十分欢迎。
他知道周横山一见他,必会杀他而后快,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他就准备了这些,给对方一个见面礼。
他先是借楚清歌之手,使周横山投鼠忌器,无法全力出手,乱其气机,然后再出手消耗其实力。
待周横山气机薄弱之时,他趁机引爆雷火符,雷火符炸开装有旱魃精血
的瓷瓶,从而激发出两滴旱魃精血的威力,炸他个天翻地覆。
至于楚清歌的安危,他倒是不担心,他相信周横山为了不使她碍手碍脚,一定会将她扔得远远的。
若他想错了,大不了不引爆雷火符便是。
好在,一切尽如他所事先所料。
当然了,他也知道,仅凭两滴旱魃精血,杀不了身为宗师的周横山,而旱魃精血的价值不可限量,留下来或许对他更有益处。
但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对方能肆无忌惮地杀他,追得他惶惶如丧家之犬?
弱者,就真的只能任人欺凌,不能反抗吗?
他叶青,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所以,他也要让周横山看看,让藏在幕后的黑手看看,他叶青不是一只病猫,而是一头老虎。
一头吃人的老虎。
“叶青……”
周横山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叶青,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当他一脚踏在水面上之时,万顷波涛,缓缓抬升。
但叶青却似视而不见,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周横山,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落水有音:“我说过,我会让所有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周横山,这只是见面礼,等以后,我会一一奉还的。”
“记住,我叫叶青,我说话算数。”
“以后,你以为,你还有以后吗?”
周横山双手一抬,万顷碧波,齐天而平。
“本将军让你,不但没以后,连下辈子,也没有!”
话落,周横山双手下压,齐天而平的万顷碧波,从天而降。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万顷碧波落下之际,叶青笑了笑,向后退出一步,没入一团雾气中,陡然消失不见。
只见不知何时,雍江江面上,起了一阵浓郁的雾气。
万顷碧波落下,雍江震颤,水浪滔天,却难以冲散江面上的雾气。
“嗯?”
周横山眉头一蹙,他竟然看不穿那些雾气,更感觉不到叶青身在何处?
忽然,他的眼帘中,出现一具具尸体,那些尸体漂浮在水面上,诡异而阴森。
“雾气?尸体……尸船?!”
周横山想起了什么,失声道。
紧接着,感应中,那些雾气正顺着江面,慢慢消散、远去。
“不好,他要逃!”
周横山顾不得尸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与叶青扯上关系,他只知道,事情麻烦了。
若叶青真与尸船有关系,以尸船的诡异,对方极有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亦绝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他不许,也不能。
周横山双目一瞪,当先冲入雾气中。
冲入雾气之后,除了水面上密密麻麻、不可胜数的浮尸外,眼前茫茫一片,万物皆不见。
“叶青,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
周横山踏水奔掠,如履平地。
每踏出一步,水面就如柔软的锦绣,齐齐陷下去一块,闷雷般的声音于河底响起,连绵不绝。
只是短短数息,他就几乎在雾气中转了一圈,但除了雾气与浮尸,并未看到尸船,亦未看到叶青。
“叶青,你给我出来!”
周横山双目赤红,伸手于天,大吼道:“刀来……”
“嗡……”
一声嗡鸣,于天地间响起,虚空如布帛,生生被撕裂。
一柄巨刀,撕裂天穹,由远而近。
巨刀长柄宽刃,通体森白,刃体两侧倒刺林立,形如脊椎,或者说整柄刀,就是由某种诡怪的脊椎炼制而成。
白骨巨刀出现的霎那,风云色变,凶煞汇聚,戾气弥漫,万籁俱寂。
白骨巨刀在飞向周横山的过程中,不断缩小,当落入周横山手中之时,已如普通长刀大小,但凶煞戾气更盛,滴滴鲜血从森白的刀身上渗出,愈显狰狞。
刀名万人屠,是周横山的佩刀,无常诡器。
杀一人者寇,屠万人者雄,万人屠,就是一柄屠杀了万人的凶刀。
万人屠由燹罗刹的脊椎炼制而成,燹罗刹者,无常诡怪,生于兵燹灾祸之中,以尸为食,以血为饮,以魄为物,所现之地,百鬼夜行,疫病肆虐,所处之国,兵燹不断,灾祸横行。
万人屠抽燹罗刹之脊椎炼制成形,屠杀万人,吸其血,噬其魂而成,成刀之日,天哭血雨,万鬼横行,乃不折不扣的凶刀。
周横山曾仗万人屠,镇压南海诸国叛乱,血洗数国,立下赫赫功勋,留下无尽凶名,可以说周横山能有如今之地
位,万人屠功不可没。
手握万人屠,周横山周身的凶煞戾气,直冲霄汉,搅动天地。
“杀……”
周横山高举万人屠,一刀斩下。
手提万人屠,敢屠人世间。
一刀间,如人世两分,生死茫茫,天地被一分为二。
刀落雍江,河水倒卷,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裂隙,裂隙两侧,江水滔滔,泾渭分明。
百里雍江,亦似被一分为二。
江中鱼虾,诡怪生灵,尽皆被万人屠的凶戾之气,抹去灵机,失去生机,灵识湮灭。
一刀之威,开江河;
一刀之力,泯万灵。
十数息后,江水才慢慢倒灌而回,填补了那道裂隙,水流依旧,滔滔不绝,但江河之中,一片死寂,无一生机。
不仅如此,恐怕三五年之内,这段雍江水域,也将成为一片生灵绝灭之地。
一刀之威,可堪如斯。
但周横山却脸色难看,握着万人屠的手不断颤抖,手上青筋毕现,双目赤红。
他一刀,斩开了江河,湮灭了生灵,但他却不确定,有没有杀死叶青?
因为,那阵雾气,仍铺陈在江面上,不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