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未在意,但第二天的时候,又有一名兄弟在棺木前莫名死亡,全身肿胀、泛白,鼻腔嘴巴里到处都是泥沙,如被溺死。”
说到这里,彭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意识到了不对劲儿,而棺木内也频频传出异响,于是把头让我们以抬尸王的规制抬棺。”
“刚开始时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但过了两天,又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先是一名兄弟在抬棺时无端碎成无数块,随后又有一人陷入流沙中死亡。”
“更可怕的是,随着兄弟们死亡,棺木中的异动也越来越大,把头用四根镇尸钉才镇住了棺木。”
说到这里,彭虎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身躯颤抖。
叶青皱眉道:“棺木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就没看看吗?”
彭虎摇摇头:“我们抬棺匠有规定,抬棺不开棺,开棺不吉。”
楚念酒解释道:“这确实是抬棺匠一脉的禁忌,抬棺匠在抬棺的过程中,除非遇到不可抗的因素导致棺材损坏才准许开棺换棺,否则绝不允许半路开棺,一方面是半路开棺于死者不敬,一方面则是半路开棺不吉利,易惹来邪祟诡怪。”
叶青撇了撇嘴,都生死攸关了,还顾个屁的规矩。
楚念酒则问道:“那你们把头呢?”
彭虎语气悲伤道:“把头是昨晚出事儿的,昨晚我们四人抬棺,把头探路,可是在路过一片树林时,棺木内又发出异响,把头仿佛中邪了一样,失足掉下一个山沟,被一堆树枝刺穿身体而亡。”
“到现在……只剩我们四人了。”
沉默了一下,楚念酒建议道:“说句实话,你们把头已死,就凭你们四人想将棺材抬回去,绝对是九死一生。”
“依我之见,你们还不如将此棺材暂时封镇于此,然后传信给彭家,让彭家派人来接应你们。”
彭虎摇了摇头,倔强道:“不行,彭家已为族老算好了殡葬的吉日吉时,设好了灵堂,不能更改,我们必须按时将族老的尸体抬回去。”
“你们还真是……”林聿淮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几位朋友都是好意,但我彭家有彭家的规矩,我们亦有我们的坚持。”彭虎看向叶青等人,目光坚毅:“所以只能辜负诸位的好意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了。”
楚念酒叹了口气,继而问道:“对了,彭兄可知这附近哪里有村镇,实不相瞒,我们迷路了!”
彭虎回答道:“村镇啊,从这儿向前二十多里有一个小村子,名凤祥集,从凤祥集向南就能到达清河郡。”
“哦,多谢。”楚念酒拱手致谢:“对了,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要去凤祥集补给休整吧,能不能劳烦你给我们带个路?”
当然,楚念酒说是让彭虎等人带路,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这是想与彭虎一道,保护彭虎等人。
“如何?”
“我没有意见。”林聿淮道。
“我……我也没意见。”小道士也急忙应道。
“那就劳烦彭兄了!”叶青向彭虎拱了拱手。
“这……”彭虎也明白叶青等人的意思,本想拒绝,但话还说出口,就见楚念酒笑道:“怎么说飞豹兄也是我朋友,彭兄你不会拒绝吧?!”
“好吧!”彭虎苦笑一声,只能应了下来。
“诸位稍等一下。”
旋即,彭虎走到棺材旁,将陷入地面的棺材提出来,道:“绳缚棺……”
两人立即从袖中取出一条黑狗血浸泡过的绳子,绑缚住棺材的两头。
“杠如山……”
绑缚好棺材后,即有人拾起地上的桃木杠,穿过绳子,两两就位,抓住杠子。
“神佛保佑,百无禁忌……起棺……”
彭虎轻呼一声,四人用力,将桃木杠扛在肩头,向叶青等人点点头,抬起棺材,风驰电掣般向前奔去。
“跟上……”
楚念酒招呼了一声,跟了上去。
“嘎嘎……”
“夜半鸦叫,神鬼不行,有些不祥啊!”
叶青听着林中不时传来的乌鸦叫声,皱了皱眉。
“乌鸦而已,哪来那么多说法。”楚念酒不屑道。
“楚大哥这话不对,我师父就常说,若是遇见黑狗刨坟,夜半鸦叫,野猫微笑、公鸡缩头、烧香时两短一长、吃饭时筷头尾向下等事儿,绝对是碰到邪祟了。”小道士骑在纸马上道。
小道士说的都是民间的一些禁忌和谒语,所谓黑狗刨坟,尸借阴寿;夜半鸦叫,神鬼不行;野猫一笑,神鬼尖叫;公鸡缩头,鬼见皆愁;香若两短一长,人必三长两短;人吃饭筷尖向下,鬼吃饭筷尾向下……这些谒语虽然不见得都对,但却不得不防。
“那你见过吗?”
楚念酒笑问道。
小道士脸微微一红:“见过一次。”
“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一家人去祭拜亲人,烧香时香成两短一长,当时他们也没在意,结果第二天那人一家五口全部离奇暴毙。”
林聿淮笑道:“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且这些谒语并非是无稽之谈,猫、狗、乌鸦、公鸡等都属于天生灵性的动物,对于邪祟阴秽的感应最为敏感。”
“得,当我没说。”楚念酒摊摊手。
他们跟着彭虎四人,在树林中穿梭不停,可是走着走着,乌鸦声又响了起来。
“嘎嘎……”
“嘎嘎……”
“怪了,怎么光听见乌鸦叫,而没见一只乌鸦呢?”听着树林中传来的乌鸦声,小道士咕囔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叶青脸色忽然一变。
“叶……叶大哥,怎么了?”小道士吓了一跳。
“我说呢,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如此。”叶青眼睛陡然变得漆黑如墨,手指轻叩虚空。
“嗡”
无形魔念荡开,四人眼前的一切仿佛镜中花、水中月般,寸寸破碎开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再是丛林、大雨和水雾,而是一座悬崖。
此时,彭虎的半个脚已经踏在了悬崖边上,只差一步,就会掉下悬崖。
但纵然如此,彭虎也仿佛毫无所觉,继续向前走去。
“彭虎……”楚念酒大喝了一声。
但有人比他的声音更快,在楚念酒的声音刚出口时,叶青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彭虎的身旁,抓住了他的肩膀。
彭虎迈出的脚步,戛然而止。
叶青低头看去,只见悬崖边上,正趴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扭曲,满身鲜血,脑袋碎裂,只剩下一半,鲜血混着脑浆流的满身都是,此时正双手扒着悬崖边,身子吊在悬崖下,抬头死死盯着叶青,舌头伸的老长。
“这是……崖鬼?”林聿淮出现在叶青身边,道。
“所以我们刚才是被鬼遮眼了?!”楚念酒道。
“嗯。”叶青点点头,眼前的鬼名崖鬼,崖鬼者,堕崖而死者也。
简单来说,就是坠崖而死的人怨魂不散,变成了恶鬼。
崖鬼一般会爬在崖壁上,等有人路过悬崖时,以鬼遮眼之法,让人以为前方是道路,从而坠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