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半人冷冷道:“这还只是在洛水城外,等到了城里,洛水穿城而过,玉带绕红翠,十八明月夜,灯火彻夜不息,行人不绝如缕,比现在的景象要繁华数十倍。”
“真的?”叶青眉峰一挑,欣喜道:“那到时候可要好好转转了!”
正在此时,叶青朝一个方向望去,过了几息,徐半人也瞧了过去:“那是……落日山的小剑王许无伤!”
只见宽阔的水面上,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少年,背着一柄阔剑,身躯挺直,站在一条竹筏上,竹筏无力自动,如离弦之
箭般,向云山舟方向而来。
“落日山?”叶青眉心一蹙:“不会这么巧吧!”
“还是说,对方就是冲他来的!”
“许无伤,好像是冲我们来的!”徐半人看着越来越近的许无伤,兜帽下的眉头微蹙。
叶青开口问道:“这许无伤,究竟是什么来历?”
毫无疑问,许无伤是冲他来的,所以先了解一下对方,有备无患,总没错。
徐半人不疑有他,回答道:“许无伤,落日山山主王落日的第三弟子,为人木讷,不善言辞,却痴诚于剑,唯剑唯心,剑法高绝,实不下于洛水四公子之一的剑公子陈沧。”
“陈沧?”叶青心中一跳,若非徐半人不提,他差点儿都忘了,他与这位还有一点儿恩怨呢?
准确点儿说,是虽未谋面,但却是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看来,到洛水郡后,还得注意一下剑公子陈沧。
这时,许无伤的竹筏也靠近了云山舟,叶青也看清了许无伤的面容。
诚如徐半人所言,许无伤相貌普通,目光混沌,毫无灵性,神情间有些木讷,仿佛一个痴愚之人般。
竹筏到了云山舟三丈之外后,缓缓停了下来,站在竹筏之上的许无伤抬起头,浑浊的双目看向云山舟,一寸一寸掠过舟上之人,神情认真。
待目光落在徐半人身上时,许无伤缓缓点了点头。
徐半人回应似的点了点头。
两个不善言语之人,皆未说话。
旋即,许无伤的目光落在叶青身上,停留片刻后,才慢慢道:“阁下可是叶青?”
果然是冲我来的,叶青心中叹了口气,继而抬起头认真道:“兄台可能认错人了,我叫张麻子!”
徐半人扭头看向叶青,颇为无语,有你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吗?
还有,你脸上有麻子吗,就敢大言不惭地叫张麻子!
张麻子知道吗?
叶青却脸不红,气不喘,我没说谎我勇敢的模样。
许无伤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见过你的画像,所以,你就是叶青,不是张麻子。”
叶青狡辩道:“兄弟绝对认错了,这世上,物有类似,人有相仿,可能我只是长得像那个叶什么青罢了!”
许无伤想了想,点点头,认真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只是,我听说,叶青的身边,跟着一只青蛙诡怪,一个奴仆,你也如是,所以你就是叶青!”
叶青双手一摊:“巧了,巧了嘛这不是?”
“叶少侠,你怎么在这里,我……”叶青刚欲狡辩,姜余真忽然从舱内走了出来,看向叶青道,只是话说到一半,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故而停了下来。
现场,空气突然凝固;
叶青与许无伤,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张麻子,你就是叶青,叶无欢!”
许无伤并未因为叶青抵赖而生气,仍旧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你杀了霄阳师弟,家师命我前来,带你回落日山!”
徐半人和姜余真尽皆一愣,震惊不已:“叶青杀了霄阳,王落日最宠爱的小弟子?!”
叶青无奈一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不错,我正是叶青,见过许兄,首先我想郑重声名一下:我没有杀霄阳,霄阳老哥和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怎么会杀他?”
“实不相瞒,霄阳是被一个名为绿萝的诡怪所杀,绿萝是策划毁灭安阳的罪魁祸首,可惜她们的计划被我给破坏了,所以对我恨之入骨。”
“因而,当她知道霄阳老哥是落日山的弟子后,便狠心将他杀害,贼喊做贼,将霄阳老哥之死嫁祸于我。”
“原本我们差一点儿就能抓住绿萝,为霄阳老哥报仇,不过可惜最后仍让她给逃了。唉,惭愧啊……”
叶青叹了口气,目光诚恳:“不过许兄放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绿萝,为霄阳老哥报仇雪恨!”
不就是嫁祸嘛,谁不会呢?
许无伤眼珠转动了一下,认真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与我无关,是非曲直,自有师傅判断,我的任务,是带你回落日山!”
叶青:“……”白瞎我这么好的口才了!
“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找的我的?”
他自认为走的悄无声息,路上也没有任何耽搁,一路直奔洛水而来,那对方是如何找到他的?
许无伤道:“昨日大师兄赶到安阳县后,发现你已离开,大师兄经过打听,得知你有可能朝洛水郡而来,便传讯于师傅,师傅安排我们师兄弟几人分别把守安阳至洛水的各个路口,我负责水路,所以你逃不掉的。”
“叶青,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回落日山,若真如你所言,待师傅查明霄阳师弟的真正死因后,必会还你清白!”
“清白?”叶青嘴角上翘,略显讥讽,上了落日山,就像裤裆里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况且,霄阳还真是他杀的。
所以,这落日山,死都不能去!
“对不住了许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许无伤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叶青会如此回答,没有任何不满或者生气,缓缓道:“那就得罪了!”
说罢,许无伤的手握在背后的阔剑上。
在握住阔剑的一瞬,许无伤的眼睛亮了起来,坚定而明澈,就如似被拂去了尘埃的明镜,璀璨至极。
而许无伤的气息,亦发生了变化,锐利而凛冽,仿佛出鞘的宝剑一般。
“我之剑,名厚渊,长四尺有三,宽一尺,重三百三十六斤,请……”
许无伤单手轻叩剑锷,背后的厚渊划出一到长虹,直袭船首的叶青。
剑未至,船首的徐半人和姜余真已经感到一阵锋锐与刺痛,剑气森寒。
徐半人还好,只是皱了皱眉,姜余真就不一样,只觉得遍体生寒,神魂战栗,忍不住踉跄而退。
“一剑,他都挡不住!”姜余真心下骇然,同时不由生出一种颓然。
同样是炼罡境,差距就这么大吗?
船首,叶青面对疾驰而至的厚渊,轻轻一笑,衣袖席卷,化作流云,柔而无定,劲气漫卷。
疾驰而至的厚渊仿佛陷入泥沼中一般,速度愈来愈慢,蕴含于剑内的森寒剑气亦无法破开流云劲力的卷拂。
旋即,流云作大浪,衣袖鼓胀,横拍在厚渊之上,劲力沛然如涌,一泻千里。
悬浮于空的厚渊悲鸣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许无伤眉头一拧,右手如抓似揽,仿佛要卸去厚渊上的劲力,抓住长剑。
然而,就在他的手碰上厚渊的一瞬,厚渊长剑陡然变得通红,空气灼热难耐,似有无形热风透过他的毛孔,侵入他的体内,血液沸腾,神魂如焚,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