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尸体被从地里挖了出来,然后就这样抬上了警车运往法医中心,我和张钊返回市局,在这里等待这个工程的负责人,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中年男人方才赶到。
他梳着背头,穿西服打领结可仍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油腻,从他手上的金戒指和脖子上的金项链儿来看完全就是一副暴发户的做派。
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包工头,通过自己的人脉和关系拿下了市里对外承包的立交桥承建项目,不过我感觉打生桩这种事应该不是他所为。
这人来了之后仍旧是十分嚣张,面对我和张钊也没有几分尊重,我们两个约他在办公室谈话,刚刚进入办公室,他就从自己的口袋里逃出来烟盒。
“来来来,二位警官,抽一根,我和你们市里很多领导都是老朋友,今天早晨突然接到你们的电话,说我们工程有问题,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的看着我和张钊,完全是把平日里生活中的做派带入到了警局里。
“我问你,立交桥的承建项目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张钊没有和他多废话,直接长驱直入问了第一个问题。
“半个月之前我秘书在市政府举行的竞标中拍下来的,那个时候这个工程的总报价一千一百万,整个工程要求在两个月内完工,怎么了?”
“看来你对整个工程还比较了解,那我问你这个立交桥总长度有多少米?”
“立交桥总长度东西跨度共三千米,要求承重二十吨,就这样的长度和承重量而言,三个月的时间勉勉强强足够,不过市里的要求是三个月之内能够通车,我不是自夸在整个林安市只有我的工程队有这样的实力。”
这一点他说的都没错,虽然看似是一副土老板的做派,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对整个工程的确是了如指掌。
“那我问你这个工程现在是由你亲自负责吗?”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是了,我在林安市还有其他多个项目,如果全都一一负责的话,我岂不是要忙死?这个立交桥的工程有他单独的承建人,是我弟弟,怎么了?”
张钊点了点头:“原来这个工程的承建人是你弟弟,那就好办了。我们今天早晨在立交桥已经灌注了一半的承重柱内发现了一具尸体,现在怀疑是你弟弟故意杀人藏尸,你是承建公司法人,你弟弟是承建项目负责人,现在你们全都脱不了干系,现在就联系你弟弟,让他到警局报个到吧。”
听到这番话,他再也不像之前那么嚣张:“这怎么可能?我们家老二一向胆小,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要找你们领导。”
“现在这里是刑侦处,我不管你找谁,现在先让你弟弟过来报道。”
张钊的态度十分强硬,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掏出手机联系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这个立交桥项目的主要承建人。
过了不多时,立交桥的主要承建人,也就是我们面前这位土老板的弟弟终于来到了市局报到。
兄弟二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做派,都是一样的举止浮夸,而且不懂得低调,只不过这位弟弟要比他的哥哥年轻一些,头发也要更加茂盛一些。
在我们的了解之下方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原来叫王耀文和王耀武,是林安市龙华地产的总裁和副总。
这龙华地产在林安市的确是颇具实力,很多的楼盘全都是他们负责承建修缮,而且早年还在外界传闻过王耀文和王耀武两兄弟涉足黑道,对拆迁户进行过强拆和恐吓。
不过因为这两兄弟在林安市人脉颇广,影响力巨大,所以即便是有过这样的负面新闻,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甚至是这一次还顺利拿到了市里的任务。
王耀武坐在那里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和他哥哥一模一样,他看着我们两个,冷哼一声:“我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可就要回去了,我现在承建的可是林安市重要地段的立交桥修缮,如果耽误了工程进度,你们两个小丨警丨察承担得起责任吗。”
张钊笑了笑:“如果耽误了工程进度,我们两个的确承担不起责任,可是现在你涉嫌杀人,并且抛尸于水泥柱中,这件事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一听到他这么说,王耀武变得有些慌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诽谤,我现在就要见你领导。”
“你不用急着见我的领导了,我给你看一点儿东西。”
张钊说着,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照片,这是刚才有丨警丨察在案发现场拍摄下来的照片,现在已经冲洗完毕,照片里面所显示的就是被炸的四分五裂的水泥柱,还有水泥柱里藏匿的那具尸体。
“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看到照片,王耀武满头大汗,可他还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而且谁允许你们破坏我们的工程进度,不知道这是市里的项目吗?”
“我告诉你,如果现在还不说实话,等待你的肯定是法律的严惩,你也说了这是市里的项目,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你感觉那些人会放过你们吗?”
我所说的那些人,自然是和他们有利益纠葛的那些人,一千一百万建一个长度三公里的立交桥,哪怕是我这种局外人都知道其中肯定是有十分丰厚的利润。
而龙华地产能够顺利拿下这个工程,自然是少不了一番上下打点。
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一旦公诸于世的话,别说是他们两兄弟就连收了他们钱的那些人也一样会受到影响,恐怕他们两个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王耀武还想要狡辩,可王耀文坐不住了,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老二,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自己的哥哥如此质问,王耀武终究是说出了实话。
这个工程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动工,前半段不过是二三百米,然后就需要修缮承重桥面,所选择的位置就是我们今天早晨炸桥的地方。
本来在这里选址是他们已经设计好的,可是在这里打地基的时候,钻头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一连三天废了十几个钻头,光是这上面的损失就达到了几十万,更别提所耽误的时间了。
王耀武也已经从事建筑行业多年,一看到这钻头打不下去,就知道其中必有情况,所以就想找人来看一下。
可以连找了几位大师,都没有看出什么子丑寅卯,反倒是白搭了不少钱,王耀武自然也想过改迁其他的地方打桩,可是前面几百米的路段都已经修缮完毕,如果想要更改,前面的路面必然要废除,如此一来不仅仅是工程进度上会有损失,在金钱上也是不小的损失。
就在他进退维谷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工地上突然来了一个老人。
这老人年约八旬,据他所说,生得一副仙风道骨,这老人来到之后直接点名要见他,说是能解决这工地的问题。
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自然是欣然接待了这位老人,随后两人进行了一番密谈,老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打生桩。
打生桩需要用活人祭祀,刚开始他自然不同意,可是某人却用自己的行动说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