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似乎是不太相信我的话,不过还是一脚油门儿直接踩了下去,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季家庄。
这是位于林安市管辖之下的一个村庄,说是村,但其实规模并不小,这里以扎纸闻名,以前季家庄的扎纸可是抢手货。
因为做工精美,材质细腻闻名,一度成为殡葬行业的宠儿。
而在季家庄,每一代都有一名掌印人,传说这枚印是扎纸匠上通天庭,下达地府的标志,扎纸只有扣上这枚印,才能够起到一个安慰亡灵的作用。
而马婆婆之前给我的建议,让我来找季老三,这季老三其实就是他们这一代中的掌印人。
只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没想到季老三竟然已经在三天之前死于家中,而且还变成了僵尸。
而此时,我们已经坐在季老三的家中,面对着季老三的老婆和儿子。
他的儿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年龄不大,不过那双手却已经饱经沧桑,可以看到他的手掌之上布满了老茧,还有被刀划破的痕迹。
季老三的老婆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庄户女人,虽然没有太高的文化,可却显得十分干练,这是在家里长期当家做主的标志。
“强子,你大伯现在虽然已经诈尸了,可咱们也不能病急乱投医,现在城里的阴阳先生也都请来好几个了,谁都没能收了你大伯,反倒还死了两个,咱们可不能再让别人把命搭在纪家庄了。”
我们在这里坐了许久之后,季老三的遗孀终于说话了,可是这话里话外的含义却似乎都是在下逐客令,好像是不太相信我和尹韵。
她嘴里说的强子,就是带我们来到季家庄的出租车司机季强,是季老三的本家亲侄子。
季强听到自己的大娘这么说,尴尬的笑了笑:“大娘,我这不是也想着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总不能让我大伯天天晚上回家来敲门不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总这么出事儿谁也受不了,你大伯无非就是想要那枚印,我也想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就给他一起下葬里算了,总不能让他辛苦了一辈子,到最后连一个物件都带不走。”
季强脸色一变:“大娘,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印我大伯的确是管了一辈子,可这也是当初爷爷的决定,掌印人的印可不是一个人的东西,在掌印人死了以后这印是要继续往下传的,您要给我大伯拿去随葬,那以后季家庄还要不要做纸扎生意了?”
季大娘长吸了一口气:“季强,你还小,这件事我和你说不着,而且你也没学纸扎手艺,就算是这印要往下传,也传不到你的手上,所以这件事等到时候我和你爹谈就可以了。”
季强显然是有些愠怒:“和谁谈都一样,祖宗的东西绝对不能沦落到墓里,总之这件事我绝对不同意,我是季家的长房长孙,这件事我也有发言权。”
眼看着他们就要吵起来,尹韵连忙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件事的确应该从长计议,季强不应该这么和大娘说话,大娘您也不应该不信任我们两个,我们夫妻两个在林安市也算小有名气,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们两个愿意试一下,看看能否让季家大伯顺利安葬。”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是季大娘也是如此,她点了点头:“其实我并不是不信任你们两个,只不过之前已经有很多在市里请来的先生都已经折在这里了,我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不希望你们两条人命也搭在这里,不过既然你们两个非要试的话,那就试试吧。”
她说完,就要去给我们两个泡茶,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些,而我也是趁此机会查看了一下季家的布置。
季家庄闻名在外,每年依靠扎纸生意赚来的钱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是这村子却不像我们之前去过的东湖村那样高楼林立,富丽堂皇。
正相反,这里却显得有些寒酸,即便是掌印人季老三的家里也就是三间连排瓦房,主屋就是卧房和接人待客的地方。
两边则像是仓库,不过规模也不小。
季老三的儿子显得有些腼腆,我观察了一下季家的情况,随后坐在了他的身边:“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季连海!”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脸就红了,我看着他的手,他的左右两只手都有伤,不过左手刀伤比较多,右手划伤比较多。
纸扎匠需要用竹篾编制扎纸的骨骼,有些地方需要用刀修补,所以有划伤割伤在所难免。
不过看他两只手手掌上的老茧,恐怕连竹篾现在都割不破了,想必应该是老早就跟着季老三学习纸扎技艺,被当做下一代掌印人培养了。
之所以脸皮这么薄,不擅长与人沟通,想必是因为季老三平日里管教严厉,不让他与常人过多接触所致。
“连海兄弟,季家大伯的手艺你学了几成?”
我想盘盘道,看看这件事解决完之后这季连海到底能不能帮到我。
“我比较笨,我爹的本事我也就学了两三成吧。”
一旁的季强听他这么说,笑道:“连海,你就谦虚吧,大伯那一身本事你最起码学了八成,除了没有印之外,你和大伯的手艺基本上就没什么差别了,你就别谦虚了。”
听到自己堂哥这么说,季连海显得有些着急:“哥,哪像你说的那样,我真是学艺不精,要不然我爹也不至于死不瞑目,还想回来把印一起带走了。”
他这么一说,季强也是一阵沉默,没有继续打趣季连海的意思,尹韵看出气氛有些尴尬,便想要缓和气氛:“连海,你有什么工艺品能给我们看看吗?”
季连海点点头:“好,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给你们看看,你们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