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知道。”
宁二叔叹气,转身走了。宁知站在原地看了我们许久,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没再说什么。我与尹韵便捡了一支火柱进了柴房。
她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我便问道:“怎么了?”
“我总觉得,还会继续有人死掉。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安慰道:“没事,我们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现在试试看吧,说不定真的能找到。”
她点点头,准备片刻便开始施法。一张明晃晃的符纸被点燃,燃烧干净后冒出来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那钗子上轻轻碰了一下,转而朝一个方向绕了两圈之后便熄灭了。
“东南……”我眯起眼睛,那个方向正是祠堂的方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尹韵轻轻叹气:“只能做到这样了,这个办法是用来寻人的,寻尸体果然还是有些牵强。”
“这么说来……”我的话刚讲到一半,柴房的门便无声无息开了。一个人影幽幽站在门口,冷风吹进来,火光忽明忽暗。
我轻轻一笑:“宁知,有事吗?”
他点点头,走进了光中,直勾勾看着我:“我有办法替你们证明冤屈,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找到女尸之后,要将她交给我。”
我顿了一下:“她的要求是让我们替她收尸……”
“我是宁家人,你将她交给我,我自然会把她带回祠堂。和收尸没有区别,甚至还要更好。”他一本正经道。
我犹豫了一下:“你说你有办法证明我们的冤屈,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怎么能说服那群村民?”
他微微颔首:“我学的摸骨之法,可以镇邪,亦可以与邪灵沟通。只要我去找到那些死去之人的尸骨,摸骨一探,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无奈耸肩:“可是那群人的共同点就是——死后浑身骨头尽数消失。你又怎么能将他们骨头找到呢?”
他偏头看着我:“七傻子死的时候你应该注意到了,他一直有一个向外吐东西的动作。吐出来的东西,就是他的骨头。只是我们被法术蒙蔽,看不见而已。只要想到办法,就能够找到他们的骨头,也就能够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他们。”
听了这段话,不得不承认我很是心动,但是宁知凭什么要帮我们?
就在我思索的那一刻,他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了我两身边,同时抓住我两的手臂。只是半秒之后我便将他打到墙边,警告地瞪着他:“如果再有一次,你的将来就会断送在我的手上。”
“不用,一下足矣。”他捂着胸口,嘴角隐隐流出鲜血:“一个极阴一个纯阳,真有意思……我着实越来越好奇了。虽然一开始就觉得你们气息不同于常人,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特殊。”
我捏紧手中拳头,尹韵牵住我:“没事,只是被摸了一下骨……”
“但是他探出来的东西,可不止这么疑点而已。”我咬牙道,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撕碎。尹韵忽然掐了我一下:“傻子,你着了他的道了。”
我一愣,顿时醒悟过来,猛咬了一口舌尖,血液渗出,头脑顿时清明了许多。才明白自己的情绪方才居然被短暂地控制了。
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这个少年绝对不容小视,他甚至可以说是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难缠。
“不必那么紧张,”他笑了笑:“现在,我们都需要彼此的帮助。”
宁知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这句话的语气分明没有留下半点余地。我迟疑了一下,转而道:“可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他便道:“看了几个人的症状,我大约能猜到八成。不过治好他们却没有什么把握——除非你们能帮我的话。”
我戏谑地笑了一下:“我们能做什么?而且你的意思是,那是一种病吗?”
他摇摇头:“只是猜测罢了。”
我警告地瞪着他:“最好不要再弄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笑着解释:“如果真的真刀真枪来一场,你不一定能够从我手里全身而退。”尹韵连忙将我与他分开,我深深吸气:“你可以走了。”
他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去了。尹韵叹气:“总觉得这件事情就像是古树的根,盘结纠缠,深入地底。”
我没有回答她,但是心里显然是一样的想法。
正当我们打算休息之时,却发现墙边隐约有一个人的影子浅浅地盖在上面。不是非常清晰,但是能够看得出来是一个人。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或许是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女尸。
我试探着走上去,将她先前给我们的那一支钗靠近了墙壁。影子颤动几下,一团烟雾似的极淡的白烟从墙面中渗了出来,凝结成了一只手的样子,轻轻抚着那一支钗。
我轻声问道:“你是前几天来找我们的那个人吗?”
她犹豫了一下,而后点头,指了指尹韵,又比划了一个屏障一样的东西。
大约是了然了,昨天或许她也来找了我们,只是尹韵布下了一层结界,她被挡在了外面。只是令我惊异的是,她现在的样子,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实体都不存在的影子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有许多想要问她的事情,她似乎感觉到了,只是很努力地摆手。我不明白,她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尹韵沉声道:“或许她是想说,让我们不要答应宁知的要求。”
我扭头看过去,她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动作,似乎是默认了尹韵的话。还未等我做出什么反应,她却从墙壁之中送出来一捧粉末,直直摆到我面前。
我尚疑惑,却听见一抹极其细微的声音传了出来:“治……”
我愣愣问她:“什么?”
她再没有说话,我连忙接住那捧粉末,下一秒她便从我眼前消失了,连同那墙壁上的影子一并没了。若不是手心里那一捧白色粉末仍然存在的话,我或许会以为刚才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实在是太过悄无声息了。
尹韵猜测:“或许这捧粉末是用来给那些村民医治的。”
我皱眉:“但是出现那种症状的人在几分钟之内就全部死透了,骨头都没剩下,就一条空空的皮囊和血水,如何医治。难道她的意思是,之后还会有人死?”
“当然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一切不是她做的。等明天看看,到底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我俩皆怀有心事,随便靠在冰冷潮湿的墙边过了一夜。醒来之后,尹韵还在我怀里睡得很熟。天已经渐渐亮了,我环顾四周,浑身有些僵硬酸痛。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尹韵被那声音惊醒,见自己躺在我怀里,又不动声色地挪了出去:“抱歉……可能昨天晚上太冷了。”
“跟我这么生疏做什么?”我笑着回答他,门却忽然打开了,宁二叔一脸正气地站在门口:“出来吧,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了。”
听见这话,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宁知都告诉我们了。着实是误会你们了,真不好意思。村子里发生这么多事情,好吃的也基本上没剩下多少了,两位将就一下吧,我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