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悠吃的很香,狼吞虎咽的。
杜凌微笑着,不住地给他夹菜,“慢点吃,都是你的……”
陈芳也笑了。
杜凌看看她,“别愣着,你也吃。”
“嗯”,陈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正吃着,年轻的女管家进来禀报,“杜总,姚小姐没走,她又回来了。”
“知道了”,杜凌淡淡的说。
“那让她在客厅等,还是……”,女管家试探着问。
“让她等着吧”,杜凌说,“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说。”
“好”,女管家点点头,转身走了。
陈芳放下筷子,问杜凌,“还管她?”
杜凌叹了口气。
陈芳不敢多问了。
杜凌倒了杯酒,轻轻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道,“她爸爸去世前,在飞机上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是想来上京,当面跟我说说若芙的事。他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语气里有一种托孤的意味。我说行,等你忙完了就来上京住几天,见面说。他说好,就这么定了。”
她眼中闪出了泪光,“可没想到,打完电话,才过了不到两天,他就走了……”
吴悠悠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陈芳也不禁动容,“杜总……”
杜凌深深地吸了口气,摆摆手,“没事……”
她拿过纸巾,擦擦眼泪,继续说道,“若芙这孩子口冷,我也很头疼。可是一看到她,我就想起她爸爸,想起他那个电话。今天早上,她连个电话都没打,也没带人,一个人开着车,从明阳来到了上京见我,说她爸爸前段时间说,忙完了手里的项目,会带她来上京见我,让我帮她介绍上京最厉害的风水大师。她说现在她爸爸不在了,她就自己来了,我听到这话,这才联系了悠悠……”
她噙着泪,看着吴悠悠,“悠悠,你要是能帮她,就帮帮她,就当是给姑姑面子了,行么?”
“我刚才的话,您和陈阿姨都听到了”,吴悠悠说,“只要她道歉,跪下,我就帮她。”
“我知道你是想为我们出气”,杜凌说,“让她道个歉就行了,下跪就免了吧……”
陈芳也说,“是啊,别让她下跪了,道个歉就行了。”
“不”,吴悠悠摇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要是放不下自己,那这事,就让她另请高明。”
陈芳无奈,看了看杜凌。
杜凌点了点头,“好,听你的。”吴悠悠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到杜凌盘子里,接着给陈芳也夹了一个,看看俩人,“姑姑,陈芳阿姨,吃饭!”
俩人都笑了,“嗯。”
吴悠悠笑了笑,继续吃东西了。
姚若芙在客厅里等了很久。
这一次,杜家连杯茶都不给她上了。
她并不介意,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小憩了起来。
从明阳到上京,一千三百公里,她开了整整一夜。
这会,她也确实觉得累了。
恍惚中,她看到父亲姚晨峰走进了杜家,来到她面前,哭着向她道歉,“若芙,爸爸不该把你从那里带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姚晨峰消失了。
但他的声音却依然在她耳边回荡,越飘越远,“对不起……对不起……”
姚若芙坐起来,轻轻出了口气,心里一阵悲凉,眼泪涌出眼角,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她从小没有妈妈,爸爸是她唯一的亲人。
现在,爸爸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疼爱她的人了。
她落寞的低下头,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头,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她不能哭。
她不允许自己哭。
仿佛哭了,她就输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从小就是,改不了了。
她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恢复了高冷的神情。
这时,吴悠悠他们吃完饭,从餐厅出来了。
姚若芙下意识的抹了抹眼角,站了起来。
杜凌看了她一眼,来到她面前,板着脸问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姚若芙沉默了几秒,慢慢的跪下了。
“杜阿姨,陈阿姨”,她低下头,“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陈芳很是意外。
姚若芙,竟然真的跪下了!
杜凌看了看吴悠悠。
吴悠悠点了点头。
杜凌松了口气,扶起姚若芙,“你和悠悠去楼上书房谈吧。”
姚若芙面无表情,“谢谢杜阿姨。”
杜凌也懒得跟她计较了,吩咐吴悠悠,“去楼上吧。”
吴悠悠点了点头,看看姚若芙,“走吧。”
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姚若芙没动,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很是复杂。
“去吧”,杜凌说。
她看了看杜凌,深吸一口气,跟着上楼了。
来到楼上书房,姚若芙看了一眼吴悠悠,转身把门关上,来到他对面坐下了。
俩人默默的看着彼此,半天谁也没说话。
冷场了约莫两三分钟后,姚若芙坚持不住了,避开了他的目光。
吴悠悠笑了。
姚若芙清清嗓子,抬起头,问他,“你真的可以帮我?”
吴悠悠还是那几句话,“你看呢。”
“你知道我的那个梦?”,姚若芙看着他。
吴悠悠点了点头。
姚若芙皱眉,“你真的知道?”
吴悠悠又点了点头。
姚若芙有些疑惑,“真的?”
“一座山里藏着一座庞大的城市,城市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吴悠悠看着她,“在宫殿内,有一座宏伟的庙宇,对么?”
姚若芙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你梦见你在古庙中的祭坛上苏醒,周围全是尸骨”,吴悠悠看着她,“你很害怕,你跳下祭坛,跑出了古庙,跑进了宫殿。宫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你恐惧万分,继续往外跑。可无论你怎么跑,你都无法逃出宫殿,你跑了很久很久,跑的筋疲力竭,然后你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然后,你就醒了……”
姚若芙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使劲咽了口唾沫,“然后呢?”
“你醒了,但你身体却动不了”,吴悠悠看着她,“然后你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呼唤着你的名字,让你回家。然后你就像是元神出窍似的,跨越数千里,回到了那座山上,你穿过山体,进入那座地下城市,然后进入宫殿,回到了古庙的祭坛上。然后,你不害怕了,再然后,你就真的醒过来了。”
姚若芙盯着他,因为激动,微微喘息了起来。
“你五岁生日那晚,第一次做了这个梦,从那时开始,每年到你生日的时候,你都会做这个梦”,吴悠悠说,“但是这个梦很奇怪,你总是梦到,却说不出来。这让你很痛苦,很迷茫,你的性格因此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高冷,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也因此疏远了很多。你很爱你父亲,但你就是想跟他作对,总是找各种机会,故意打击他,刺激他,气他。你父亲因为突然脑溢血去世,葬礼上你一滴眼泪都没掉,但当你梦到你父亲来找你,跟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你的眼泪就变成了决堤的河水,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