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平静了一下情绪,重新坐下了。
“这件事,我们不能管”,吴悠悠说,“这是于家人欠下的债,愿赌服输,他们必须还。”
“我明白……”,唐宁叹气,“可是……”
“没有可是”,吴悠悠看着她,“这是他们的报应。”
“是报应,可如果我们看着他杀人,却不做点什么,那我们是不是太冷血了?”,唐宁问。
吴悠悠往沙发上一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唐宁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于尚书是个清官,如果当初不是被曹宝算计,他早就轮回几次了”,吴悠悠坐起来,看着唐宁,“我们看着他杀人,不做什么,你觉得冷血,那我们杀了于尚书,保住于家人,你觉得对于尚书来说,公平么?”
“是不公平,可是……”
“他们利用九局残谱,算计了于尚书五百六十年。养鬼财神,本就是损阴德的事,容易断子绝孙。于家利用阵法和邪术,靠着每年一次的棋局,发达了五百六十年了,他们亏么?他们利用于尚书敛财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过分,那现在遇上灭门之祸,他们就可怜了么?”
吴悠悠语气很平缓,但话语却很锋利,听的唐宁心头一颤。
她沉默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吴悠悠冲她一笑,凑过来,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想这些了,早点睡吧。”
唐宁看他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站起来,转身走向门口。
吴悠悠起身送她。
来到门口,唐宁停下脚步,转过来问道,“那这个事,就只能这么收场了?”
“不”,吴悠悠摇头,“这才刚刚开始。”
唐宁心里一动,“你还是会管?”
“我会管”,吴悠悠说,“但不是为了于家人。”
唐宁明白了。
她凑过来,抱了吴悠悠一下,转身走了。
吴悠悠关上门,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进卧室,爬上床,继续睡觉了。
子夜时分,上京,东桥医院ICU病房。
空旷的楼道内寂静无声。
护士站内,两个值班的小护士正在看电影打发时间。
身穿官服的于尚书赤脚走了进来,他的身形忽明忽暗,走路悄无声息,留下了一串血脚印。
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两个小护士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
其中一个小姑娘摘下耳机,起身拿过外套披上了。
另一个小姑娘只是缩了缩肩膀,继续看电影。
于尚书脚步不停,走到一间病房前,穿门而过,走了进去。
于敬廉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利用呼吸机维持着生命。
于尚书来到病床前,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到了于敬廉的胸口上。
伴着阵阵骨裂的声音,于敬廉口鼻中涌出了鲜血。
于尚书盯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原本模糊不清的脸,逐渐显出了五官的轮廓。
很快,于敬廉断气了。
于尚书轻轻跳下病床,走向门口。
外面的护士站内,监控系统发出了警报。
两个小姑娘听到警报声,赶紧收起手机,跑过来,开门冲进了病房。
此时的于敬廉,已经惨不忍睹了。
两个小姑娘吓得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她们惊恐不已,互相看了一眼,转身冲出病房,去报告医生了。
于尚书从门口走出来,不慌不忙走出房间,来到另外一间病房门口,穿过门,消失了。
这是朱志茂的病房。
血脚印从门口来到病床前,于尚书显出了身形。
他俯下身,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朱志茂,慢慢爬上病床,踩到了朱志茂的胸骨上。
咔!咔!咔!
骨裂的声音细微但清晰。
鲜血从朱志茂口鼻中涌出,很快积满了呼吸面罩,顺着鼻间的缝隙涌了出来,染红了枕头和被子。
于尚书的鼻子,嘴巴,眉毛慢慢的清晰了。
但眼睛,依然是模糊了。
他踩死朱志茂之后,缓缓的下了床,转身出了病房,继续向下一间病房走去。
此时,得到消息的医生已经赶过来了。
当他们看到于敬廉病房内的惨像之后,都惊呆了,寂静的楼道内一时乱成了一锅粥。
于尚书没理会他们。
他不慌不忙的来到了于心之的病房内,一跃而起,宛如泰山压顶,狠狠的踩到了于心之的胸骨上。
咔的一声脆响!
于心之口鼻喷血,睁大了眼睛,接着头一歪,气绝身亡。
于尚书的眼睛清晰了。
他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茫然的看着四周,接着低下头,看向了脚下的于心之。
看了一会之后,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冷冷一笑,跳下病床,走向门口,几步之后,消失不见了。
医生开门冲进来,见于心之也死了,腿一软,靠到了门上。
跟过来的护士们一看,都吓得捂住了嘴,茫然的看向了医生。
医生哆嗦着摸出手机,拨通了院长的电话,颤声报告,“院长,于心之也死了……”
打完电话后,他腿一软,滑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的于尚书,已经离开医院,来到了西山附近的的一处墓园内。
这是于家的墓园。
他的尸体,就埋在于家的祖坟内。
于尚书来到自己的坟前,冷冷的看了一会墓碑,绕过自己的坟,来到了坟后的一座石雕前。
这是一座大理石镇墓兽,整个墓园一共雕刻了四座,两座在祖坟旁边,另外两座,守在了墓园的门口。
于尚书来到镇墓兽前,仔细看了一会,伸出手,摸向了镇墓兽的眼睛。
镇墓兽上顿时出现了一股血雾,呼的一声,将他和镇墓兽同时笼罩住了。
于尚书猛然后退,退出了血雾。
血雾随即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镇墓兽,良久之后,转身走出墓园,化作黑气,飞走了。
西山精舍内,正在打坐的王宝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转头一看,只见于尚书和他同榻而坐,罗汉床的小桌上,摆上了一幅纯金的棋盘,还有两盒纯金棋子。
他心头一凛,顿时明白了,下意识的掐起了指诀。
于尚书并不在乎,他闭着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又仿佛在等王宝开口。
王宝见状,犹豫了一下,收起了指诀,淡淡的问了句,“来下棋?”
于尚书睁开眼睛,转过来看着王宝,一言不发。
“贫道不擅棋道”,王宝说道,“先生若要下棋,恕贫道不能奉陪。”
于尚书笑了。
他转过来,盘腿坐好,看着王宝,缓缓问道,“道长于我坟后下镇物,害我子孙,所为何故?”
王宝不看他,“先生错了,贫道没有害过先生的子孙。”
“镇物乃我亲眼所见”,于尚书冷冷的盯着他,“循着那镇物的味道,我找来了这里。道长既然敢做,为何不敢承认?”
“若是贫道做的,贫道自然会认”,王宝很平静,“但不是贫道做的,贫道断不会承认。”
“你用镇魇破我于家风水,迷我心智,害我儿孙”,于尚书冷笑,“我来问你,我与你可有仇?我子孙于你,可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