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多久,我就发现,这不仅仅是幻觉那么简单
【正文】心境
泛舟游于湖上,我负手而立,看着如画的江山,心中无限感慨!
一年多来,我从穷嗖嗖的农村小道士,一下子身价巨万,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经历了光怪陆离的世事!有了女朋友,有了事业,有了一帮好朋友。当然,也结下了一些或明或暗的仇怨。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有能力重修祖庭,也想不到我会以把太平道发扬光大作为人生目标!
当初辍学,在山上修炼,每日所想的,大概就是长大后为善信祈福,九龙水化个哽喉的骨头,给受惊吓的小孩叫魂,给做噩梦的人画符祈禳…挣个仨瓜俩枣,温饱度日。
而这一切,都从我离开道观外出游历而改变了。
在关州第一个求助的善信是张小鹏,小光的父亲,或者说他是『客户』更准确。帮他解决了家里闹鬼的事,他拿出十万块作为酬劳。
我从未想到给人帮一次忙,就能赚来一笔巨款!要知道在雾烟山,师父平日里对待善信,人家就是给个十块二十,或者提一篮子鸡蛋,送一箱饼干、方便面啥的,弄不好还要在道观蹭一顿饭…
我第一次自主出门做事,那是一次驱鬼,收人二百块,都感觉定价高了!然而,张小鹏一次性就给了我十万块,还嫌给的少了!后来又强行追加一百万。
这让我飘了,以为城市里道士行情本来如此,以后办事收起钱来也不再有什么负担,有钱人给的少了我还不高兴。尽管我还是提醒自己,对待普通善信一定不能狮子大开口,善信给的少了,也不能心里不爽!可我潜意识里已经认为,道士是靠手艺赚钱的!是靠手艺『赚钱』,而不是靠手艺『糊口』。
或许,这里也有宾馆老板倒栽葱的推波助澜。
后来因为财富越积越多,地位不同了,变得自持身份…或者说身边的人认为你该自持身份了,已经甚少介绍相关的『活儿』给我。
一场游历直播,把我去年紧张刺激而又无比充实的生活打的稀烂。这几个月来,关于怪力乱神的事情,我处理的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关州市我的『主业』,已经完全被仙源县太清宫的南白师兄全面接手!
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现在做生意的道士越来越多,也多有在网络上出现。可我始终认为,帮善信解决问题,才是道士真正该做的事!
我呢,自游历以来,的确做了几件露脸的事,可心中也越发空虚!直播游历当网红,是为了成名,成名了对太平道的发展好处多多,为此我越来越爱出风头,越来越少关注慧成想什么!
跟茅山上清宗的同门拉关系,结交桐柏宫的方丈,拉西山万寿宫的住持做生意,吊着老潇潇想要跟武当山扯关系,还有要去的青城山、峨眉山…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言行,都透着一股功利性。
或许,这就是红尘打滚,无人能幸免吧!人性如此,谁又能独善其身?
那日泥石流中救下一对母子,在洪水中又主动做义工,帮助官方抗洪工作,还上了新闻…
事情是好事!然而,我因救人而施展飞行术,飞行术是更进一步了,新的魔障却产生…这或许就是造化之力:给你一样东西,你必须要付出代价,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拿走!
“叶寒,你在想什么呢?”骆贞淑不知何时到了我身后。
这个女人,也是我的魔障!我知道她想什么,可却没有合适的理由甩掉这个牛皮糖。
“没什么,就是看了地图才知道,武当山要比我想象的更靠西,更靠北!直到今日我才完全明白,原来玄武是北方神兽,并非虚言!可笑我一直以为武当山就在江北,其实武当山离秦岭,可比离长江要近的多!”
“叶寒你要去武当山呀?我也是神往已久了,能跟心爱的人去武当山游玩,真是好…”
我径直转身回了船舱,不再听骆贞淑自言自语。
船舱里,小光正和远仲亮说着小孩子之间的话。老潇潇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见我进来也没动。白龙在船尾,跟船家养的一条血统繁杂的德牧学怎么抓鱼。
“叶道长,中午想吃什么,早上捞了几条斑鱧,给你做个红烧斑鱧怎么样?”
说话的是船娘,一个二十四五的姑娘,她跟父母就住在船上,靠水吃水,是这湖上的渔民。这会儿,她正拿着手机直播呢!直播太方便了,各行各业的人都玩直播。我这个小网红,自然成了她蹭流量的对象。
我正了正头上的混元巾,笑了笑说:“谢谢施主!贫道现在身无分文,施主布施什么我就吃什么…只不过嘛,贫道最近守斋吃素,这鱼肉什么的,施主留着自己吃就行了!抱歉抱歉!”
其实,哪怕不是斋戒期,我也是不吃这什么斑鱧的。道门对四物推崇有加,犬、乌鱼、大雁和牛,四物分别代表忠孝节义,道人自觉不吃四种肉以示尊敬。这斑鱧就是乌鱼,我平时也不会吃的…
现在人已经查明,乌鱼属于凶猛鱼类,不是生子后母亲头眼昏花无处觅食,鱼苗自觉跑进母鱼口中为母充饥,的孝。而是乌鱼本身的确有同类相食的习性!不过无所谓了,不吃乌鱼,在道门已经是一种文化,重点在于『孝』,就像正史中的关羽并不像演义小说里的那样义气深重,但也并不妨碍人们拜关羽一样!
“啊,还有这回事呀!对不起呀,叶道长,我没想到你也是吃素的!”
饭是好饭,素菜精致,有些讲究:他们的炒菜,说芹菜就是芹菜,说苦瓜就是苦瓜,说空心菜就是空心菜,说豆角就是豆角…绝不混炒!这一点跟北方不太一样,感觉就是一种特别的坚持!至于主食米饭,那简直就是食之无味。本地人吃的大米,柴而无味,用北方话说就是“糙”,味同嚼蜡,完全没有北方大米的香味。
吃完饭喝松针茶,老潇潇看着我说道:“叶寒啊,你这两天的情绪不太对呀!怎么老是见你发呆?这可不是你小子的一贯风格呀!”
慧成喝了口茶,看向我的眼神也透着不解。不过,他没有开口。
我淡淡的说:“是修行的事!过几天就好了!”
“切,整天板着个脸,皱着眉,苦大仇深的,跟女人来月事似的,恶心死了!我看你就是闲的,要不下船找个地方打一架!”
唉!我现在的情况,可比女人来大姨妈更难受!这几天,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作响。那个来自陶钫中女人的声音!我听不懂她说什么,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念咒语,有时候还有点像在吟唱…
古汉语发音,与现在汉语发音差异相当大。再加上古时没有通行的普通话,这南蛮女巫大概只会说方言,甚至更有可能,她说的不是汉语,而是古苗语、古瑶语,或者其他已经融合进汉族的民族语言。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这镇压南蛮女巫的陶钫,本身就是一件被诅咒的器物,谁拥有它谁就会被它影响。这次我能听到她强烈的呼唤声,仅仅是修炼飞行术产生的魔障诱发的!
晚上,我决定取出陶钫,来一次正面对话!
我实在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