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怪病

汽车一路向西，大概十分钟后，开到了长江边。这是一片江景房豪华住宅区，彭华民亲自出来迎接。

“叶道长，慧成法师，这次冒昧打扰，实在是有事相求！”寒暄了几句，彭华民说起了正事。

花重金搞了个粉丝见面会，又在黄金地段的顶级酒店极尽奢华款待，请了江宁城名流富商作陪，攀起老乡的交情，算是给足了我们面子。我早就猜到他有事相求。

“贫道与慧成和尚是修行之人，道佛皆以助人为乐。只要不违法度，不碍公德，力所能及之事，我们愿尽绵薄…”

“道长和法师，真是德行高远，弟子钦佩不已…两位都是世外高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是这样的，我内弟，他一个月前得了一场大病，浑身烂疮，痛苦凄惨。老泰山心焦，请了专家来看。西医治疗几天效果不甚了了，反而越发严重。中医专家上来诊断，说病情危急，肾气已经近乎衰竭，立刻开方抓药。用药后那是效如桴鼓！几副药下去，身上的疮几天内好的差不多了，人也精神了。可是…可是，病情只稳定了一周左右，忽然再次恶化！负责治病的中医是国手级别的，对此也是感觉不可思议。再次慎重的用『四诊合参』，也考虑了饮食、气候变化等因素，确定了之前经方并没有错。继续以前方服药，依旧效果显著，但是…哪怕坚持服药，到后来还是反复。这位国手专家也甚是疑惑，他说按病情来看，断无反复之理！这位国手在江宁城治病无数，濒死之人都能救回来，在本地甚有名气，他的话就是权威…既然治病药方没问题，我就想着，这中间会不会是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在做怪！所以，我就想请道长和法师帮忙看看…”

呃…这种事，我好像见过一次，是一个小姑娘腿上生疮奇痒，用药反复，当时我断定是异种蛇寄生，后来杀狗诱蛇出…

我看了慧成一眼，慧成一副茫然思索之色，显然是不明所以。

“彭施主，说实话，这种情况贫道也没遇见过…不过，没遇见过不代表束手无策，我想去先看看病人的情况，可以吗？”

我不敢把话说满了，选择了谦逊。

彭华民听我说没见过这种情况，无奈的皱了下眉，可听到我说愿意试试的时候，顿时来了精神！大概，他那兄弟说起过我在关州的作为。反正听杨铁庚的口气，我在关州市的名气很大，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他大概是相信的。

“好好好！我这就带二位去见我那内弟！”

在一个宽阔的疗养房内，一个表情痛苦的男人卧病在床，身旁是一位是四十多岁的人在给病人把脉。

“李医生…”彭华民小心的轻喊一声。

那个李医生身子不动，头也没回，只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打扰。

彭华民讪讪的朝我们笑了笑，那意思很明显：李医生是受人尊敬的大人物，正在诊治的时候，旁人不能打断，就连他也不行。

我们就静静的坐着等待，任何时候，医者都是受人尊敬的，更何况是国手级别的专家…

李医生把脉时间很久，左腕把完，把右腕。末了，居然掀起凉被，切按病人的足脉。

足足一个小时，才算切脉完成。

呃…好像把脉时间是长了点。

不过，仔细想来，脉象滑涩沉浮的确定，是一定时间内的跳动规律，把脉时间长是为了反复确认脉象，保证不会因为时间短而忽视了脉象的细微变化，同时准确分辨是哪种脉象…因为有很多脉象是相近的，如果稍有疏忽，就会得出错误结论，从而从整体上影响治疗效果。

作为国手级别的中医，把脉时间一般都在十分钟以上，甚至很多时候都超过半小时。小诊所里把脉两三分钟就停下的，都是做做样子，实际情况早就从『望闻问』里得出了判断。普通人，特别是农村人，一般认为只有会把脉的中医才是好大夫，所以…

这次这位李医生还切病人足脉，大概也是实在想从细微处查找和验证病情。

不过，很显然，病情与最初一致，李医生显得很挫败。他抬头看了眼彭华民，想问刚才有什么事，忽然看到了我和慧成。就这一眼，立刻皱起了眉头，毫不掩饰心中的气愤：“彭先生，治病救人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找和尚道士来了？他们会治病吗！”

彭华民唯唯诺诺，谁敢保证自己就不得病呢！对于这种相当有本事的医生，那是万万不会得罪的。不光不能得罪，还得小心奉承。

“李大夫好，晚辈是河阴郡游方道士僧人。这次是彭施主相邀探讨养生之道。彭施主论起养生，想到亲人，就来此探望，我们也顺道跟来看看，绝无他意！”

李医生脸色好看了一些，却也好看的有限，显然他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的。他拉过彭华民，毫不避讳的说起治病绝对不能用香灰符水之类的鬼把戏，那都是骗人的…说的我都听到了。

末了，李医生留下一张药方，再三警告不可让僧人道士干涉治病。

他不得不走了。他这种国手级别的中医大夫，每天等着他治病的病人都有排成长队，他可没工夫在我们僧道身上瞎耗费功夫。

李医生走后，彭华民笑着向我们致歉，说医生毕竟还是有门户之见，又没有见识过我们的能耐，所以才会如此排斥…不过他很是维护李医生，说李医生在江宁城很有名望，是国朝医圣李可的再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