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庙会烧香的人太多了，那么大的香炉香灰都满了。雾烟山的香炉，非铁非铜非玉非石非瓷，穷地方哪有那功夫，就是用砖头砌的四五砖宽半米长两米的香灰“池”。烧香烧纸烧金箔元宝，就直接点燃了放池子里。

我把香灰用铁锹铲出来，丢进架子车里。慧成是和尚，当然不能为道观干活了！我干活，他拍我直播。小光和白龙，被师父拉出去溜了！

香灰有两个去处，一是当做肥料施到田里。二是尘归尘土归土，抛洒空地。

“叶师兄，直播间有善信说想要买些这里的香灰辟邪！”

咳咳，有没搞错！这跪舔的太明显了吧！

“不卖！雾烟山的香灰和其他寺庙的香灰没有任何不同。若是想用香灰辟邪，到自己家附近的宫观寺庙抓一把就行，还是免费的！不必费劲吧啦的再通过快递邮寄…”

处理完了香灰，刚想歇会儿，小光又跑过来说：“师父，爷爷说让你把雾烟山东侧的塑料袋也一并收拾了！”

一听这个我要吐血啊！

因为，雾烟山东侧陡崖侧面，少说也有几千个红色白色黑色的大大小小塑料袋。这等于说，自有塑料袋以来，雾烟山历年来被善信游客随意丢弃的塑料袋，从未清理过。不影响豆腐观的正面效果，熟视无睹下来，一直未清理。

好吧！干活！

一直到天黑，垃圾袋是堆了一大堆，我最终也没清理完。衣服倒是被几棵野酸枣树挂了几个口子。

晚上小光手里拿着个青果好奇的问我：“师父，这是什么水果，可以吃吗？”

我有气无力的说：“这不是水果，这是干果，叫做核桃！过几个月成熟了去掉青皮晒干，就是市场上卖的核桃了！”

雾烟山观音殿前有一棵核桃树，小光应该是从那摘的。

【正文】家乡俗事

晚上，慧成就在雾烟山上休息。原来雾烟山上可是有白云寺的，后来白云寺破败，除了留个名字，基本上整座山都变成了豆腐观的地方，地藏王菩萨殿和观音菩萨殿是白云寺最后残留的两座。

不过，观音菩萨殿只是一米高的小棚子，里面是观音菩萨的壁画，说是『殿』，实际上就是个稍大一点的神龛。那么慧成只能在地藏王菩萨殿休息了，虽然地藏王菩萨殿依然逼仄…

晚上的直播间比较热闹，因为下午有师父出镜，我还非常接地气的铲香灰和清扫垃圾。慧成用备用手机把拍出来的视频发到账号上，人气慢慢上来了。

有观众问东问西，问道士和尚的日常，问道士会不会捉鬼，问怎么拜师，问道教神话，问民间奇术…我都尽量解答，不该说的不说，绕不顾跑去的含糊其辞。到后来有那些个人问的过分了，我干脆说要去洗衣服了，让慧成陪着聊。

在旁边洗衣服，听着慧成念直播间观众的发言。果然，还是帅锅无敌，全是捧赞之词，甚至好几个以慧成粉丝自居，帮慧成控场，把负面发言给覆盖过去…

嘿嘿，这才直播不到一星期，直播间的观众还算比较友好，等过段时间人气彻底上来了，我会让慧成感受到社会的恶意！

我都安排好了，等人气上去，让苏小小带节奏谩骂我们，给飘飘然的一僧一道降降温，体验一下社会性尴尬！

5月12日晴

今天不直播。

上午我继续捡雾烟山东侧陡崖的塑料袋，捡完之后，已经十点多了。师父似乎是掐着点一般，抱着小光牵着白龙面带笑容哼着小曲回来了。

小光正脑袋贴着师父的胸口，咬着一条鸡腿…看得我都嫉妒了！我可记得，小时候自打我会走路起，师父可是从来没抱过我！

“师父，您回来了…”

“嗯，小和尚呢？”

“慧成去小杨村化缘去了！”

“哦？垃圾捡完了？进屋吧，说说这几个月的见闻！”

小光把一根啃完的鸡骨丢给白龙，白龙摇着尾巴在那欢快的啃着。

“…墨西哥的事，就是这样！师父，你说我是怎么了？在那地方怎么就杀戮无度了呢？我怀疑是王平那小子一路往沟里带我…前几天他还说约我去打旱魃！太平盛世朗朗乾坤，雨水充足，哪来的旱魃？”

师父若有所思，并不言语。点了点头，让我继续说。

“我学了一些西方巫术，还用这种反向交感巫术杀了一个以阴阳双修祸害女子性命的妖人。上个月去了一趟西藏，见到了一个红教僧人，他能凭空飞行，瞬间移动…他说只要相信自己能飞起来，跟随自己本心多修炼，就能飞起来！”

“呵呵，雕虫小技…”师父冷笑一下喃喃道。

“我想着把太平道发扬光大，找了个人生规划师，他告诉我首先要自己出名，然后加入议政党，跟官方执政党保持亲密…我就想着云游天下搞直播，先做网红！”

“那半部书呢？你小子是不是忘了？”

“没，没忘！不过这半部古书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我已经安排人在全国搜寻这本书了…师父，您能耐这么大，能不能帮我算一下这半部书的大概位置，我也好…”

“哼，我要是有那能耐，自己就去找了，还用得着你？”

“师父，我想用纸人追踪法试试，您看…”我的意思是撕下一小片书纸，以书纸作为交感巫术中的头发，指甲，来追踪。

“不行！”师父忽然大声吼道，“那本书不容任何形式的破坏！我告诉你，你手里的那半部书要是有任何残缺闪失，我引天雷轰死你！”

师父怒气冲冲的甩了甩袖子，转身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在师父眼力，那半部书仿佛是禁脔一般，反正我感觉，书，比我的命重要，甚至比太平道重要！

中午的时候，慧成回来了，带着化来的斋饭，在地藏王殿吃饭。

午饭过后，我和慧成牵着白龙去南边的韭菜园村。韭菜园村东北边耕地里，有个方圆二十米左右的湖（水坑，池塘）。不知道这是干啥用的，要说用湖里的水浇地吧，好像也不比用井里的水方便。这种小小的湖，在李集乡有好几个，周子轩他们雁周村中学北边也有一个差不多大的湖，我记得小时候大夏天跟周子轩去地里面偷小白瓜（甜瓜）时见过，还在湖边抓了好几条蚂鳖（蚂蟥，水蛭）埋到湖边的淤泥里。

韭菜园村的湖，我跟潘博文来过几次，那年放寒假了，他买了一大堆雷子炮，我们在这湖边点炮，点燃了丢进湖里，来一声闷响，炸起一片水花。

我瓶子里还有几十枚炸黄河白蛇没用完的雷子，心里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再来那么一回。不过有慧成在，我就不干这煞风景的事了。

白龙似乎看到了湖里的鱼，想下水捕鱼。这个嘛，我放开了缰绳，让白龙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