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学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嘴巴喃喃:“这可是祖上前辈传下来的法剑,最能克制阴邪,最近我请了唐家的人进行重新炼制,威力应该更加大了啊。”
唐家?是比不上齐家的。
齐天生一死,谁会给他们打工?
屋子外的人收到的打击更大,一个个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不杀我?”
我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说,我不为难你。你要是想撒谎,我自然有法子叫你开口。”
张胜学脸色难看,道:“你不杀我,我知无不言。”
我放出飞鸟窥探小坝村,就是多多了解张家的秘闻。现在张胜学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了我的功夫。
“我爸和我爷爷是不是来过隋阳?”
张胜学点点头,道:“大概是十七年前吧,那是个四月份。”
我心里一突,那个时间他们不是在长白宗对付黄大仙么?转头就来了隋阳?张胜学道:“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比不了张胜五,是他负责招待的。我只知道那时候张家如临大敌,我是很不屑的,不知道为何对落魄的请香人如此客气。”
“怎么说?”
“家主亲自出面了。”张胜学眼里流出淡淡的古怪神色,又敬畏,又害怕。
“家主?”
这么说起来,张家的胜字辈里有张胜五这样的门面人物,如果不是运气差了点,他不会是在白鹤山,迟早是顶尖的人物。至于定字辈,虽然现在我看定文定武定生不过尔尔,可放到外面,不提人品如何,都是青年才俊。
只是这位家主,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张家的家主三十年一换,每一任家主继任后,就会进入祠堂主持家族祭祀,轻易不会出面。每次露面的话,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祠堂?
我心里忍不住突突,那个外表看着气派光鲜,但是内里着实诡异的祠堂给我很不好的感觉。照理来说,祠堂是祭祀先祖的地方,凝重肃穆,大气森然,只是在东北的遭遇让我明白了,如果拜的是黄大仙一流,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就我昨晚所见,那个祠堂可是毫不费力地就拿下了两个高功,绝对比东北李岳大宅里头更加的危险。
“当年你家里人来了以后,没有人斗得过你爹。输了,全都输了。”
张定文忍不住叫了声:“三叔呢?”
“他也输了,一招都没有走过去。”
我心里激动,只要想起这一幕,忍不住想要为从未谋面的父亲喝彩。张胜学道:“你爹连败了张家的好些高手,家主就出来了。”
“然后呢?”
“我不清楚。”
张胜学说道:“我当年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祠堂,只是在外面等了三天,你爷爷和你爸爸出来了,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离开了隋阳。”
我听得眉头一皱。
这么说,张胜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没有。”张胜学忽然又摇头,道,“还有一个人,远岱大伯可能知道。”
张远岱?就是那个袭击蝴蝶谷的张家炼师高人?这家伙不会是故意诈我的吧?我看着他的眼睛,张胜学的眼珠子慢慢地收缩,然后泛起了一点点迷糊的神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松懈下来了,肩膀慢慢地垂下来。
“为什么?”
“大伯是家族里道行最高的人,只有他能够进入祠堂,家主吩咐的许多事情,都是远岱大伯出面打交道的。这么大的事情,远岱大伯可能会知道。”
我只是动了这个念头,立刻就打消了。
去了阴司一趟,现在的我今非昔比。有了纯阴纯阳之力,我的道行几乎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上次我被张远岱撵着跑,现在可不是从前了。
不过在张家的地盘,跟一个炼师动手,动静太大了。
“真的?”
我心里不免怀疑,这家伙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
“抬起头。”
张胜学抬起头,眼珠子浑噩,根本凝聚不了神智。
张远岱么?我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头。
“我怎么才能找到家主?”
张胜学道:“家族要祭祀,轻易不会露面的,只有发生大事,他才会出现。你来晚了,早上一个月的话,你就能遇上了。”
又是祭祀?
祭祀是看时日的,怎么我听张胜学的意思,张家的祠堂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间断么?
“这是张家的传统,祠堂的香火不能断,这样的话,祖宗先灵才会庇佑张家,让我们富贵荣华,子息旺盛。”
这是古怪的规矩。
不过相比阴门其他两家,张家的确可说上是繁荣昌盛。
不过我有一张请柬,能够去小坝村,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见到张家的家主?既然来了,那我就没打算退缩,一定要弄清楚当年的事情。
张胜学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下一任的家主,你已经见到了。”
下一任的家主?
“就是张定生。”
张定生?
他何德何能?
这是我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张定生心思深沉,为人激灵,的确算得上是个人物。只是比起张家的这些老辈人物,未免就不够看了。别的不说,他做了家主,张远岱能够答应吗?还有我面前这位张胜学。他来寻我的晦气,未必没有拿我立威,想要在张家内部获取更大权势的意图。
没想到张胜学这么受到器重。
“你服气吗?”
“不服气,不过没有法子。”
张胜学木然说道:“祠堂里供奉着一个玉瓶,那是先祖从阴司带回来的绝世宝贝,能口吐人言,分辨良劣。谁能够被玉瓶选中,那就是下一任家主。”
玉瓶?难道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养着蛇,能够咬人?
“新一任的家主产生,老家主就回去山庙修行,再也不会露面。”
是啊。
张家的家主三十年一换,对普通人来说,三十年时光正当壮年。可是修道人不同,只要道行精深,活过一百岁不是难事,耳清目明,心思敏锐,比起年轻人更加老辣圆滑。张家的权势这么大,家主就这么甘心放弃,从此冷落寂寥无人问津?
从祠堂到山庙,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真是古怪的规矩。
我又问了一些张家的事情,张胜学倒是知无不言。他负责的是张家的一部分产业,说的事情跟我的料想相差无多,的确可以说是生意昌隆,进账很多。就算是小坝村的事情,他也说了很多,让我了解的更多。
可惜。
我最想知道的,是祠堂和山庙的事情。
这两处绝对是张家的重地。
祠堂很诡异,我还能窥见一二。至于山庙,我并没有看到,应该是掩映在重重迷雾的山峦中,不肯露出来。
“山庙的位置呢?”我不放弃地问道。
“不知道。”张胜学道,“山庙是禁地,后山那里不对外开放。曾经有人跑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就算是张家人也一样。”
不过张胜学话里透出来的信息,还是让我对张家的实力感到心惊。浩远胜定这四辈儿人里头,浩字辈据说还有硕果仅存的前辈,远字辈有炼师高人,胜字辈正是当打的年纪,据张胜学说,他们里头出挑的有十几个人。
张定文冲进来。
“不要杀我爹。”
我一拍张胜学的额头,他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了。
“走吧。”
几个人搀着张胜学,他看着我,犹豫道:“你不杀我,真是傻子。就算你今天不杀我,来日我还是要跟你为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