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谁想给我看么？

但是为什么要以这种形式呢？

我是被李水河道人给引来的，长白宗当年跟我爷爷和爸爸都有往来，却要神神秘秘地把我给勾了来，这心思可就值得思量了。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我说？

心里猛地打了个突突。

一直以来，我思考问题的角度，都是李水河灌输给我的。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的话，如果长白宗的事情那么重要，爷爷为什么不跟我说？

李水河在骗我？

这么一想的话，我顿时起了警惕。

这个李岳宅，不会是个陷阱吧？

如果这么一想的话，那就说得通了。可就算我知道了，依然只能够一头扎进去，无他，我想要弄清楚当年爷爷和爸爸的事情，就必须跟长白宗打交道。

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念头，突然就觉得头上一重，我一摸，居然也被插上了一朵大花。这花开的格外妖艳，肉质肥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名堂。

“恭喜，恭喜。”旁边的人立刻向我道喜，那语气，就跟过年得了长辈的红包一样。只是我四下里看看，每个人眼里头都是如释重负，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哼，我心里冷笑，管你耍什么花招。真的欺负到了我的头上，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讨个好呢？

看你们搞什么鬼？

轿子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稀稀拉拉地选中了五个人。

我耳朵灵，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句：“老祖宗越来越难伺候了，往年只要两个就够了，今天一下子选了五个……”

“嘘……别胡说……”

四个精壮的汉子抬着轿子回了祠堂。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叫了几声，我听不清楚，但是被大花砸中的几个人都起了身，朝着祠堂里头走过去。可巧了，刚才跟我说话的中年人和青年人都被选中了，后者冲我笑了笑，雪白的牙齿让人倍增好感。

奇怪了，我怎么会觉得这人如此面善？

“待会儿进去，你只管看，不要出声，不要出手。”擦肩而过的时候，青年人在我耳边低语着，“有东西滚到你脚下时，拿了就往外头走。”

莫名其妙的，我就点了点头。

等我们进了祠堂，大门轰然关上。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点燃了祠堂里的蜡烛，把里头的黑暗给驱散了。上头一个牌位都没有，只有一个金盘子，光灿灿的，看着挺真的。我忍不住咂咂嘴，这得有多败家，才拿纯金来铸这么大的盘子？

如果是纯金的话，几十斤的分量跑不掉，除了拿来显摆，还有啥用？

盘子里不是摆着三牲六畜和瓜果祭品，而是坐着一个老太太。

她穿着红红绿绿的袍子，显得十分俗气，偏偏一头金的银的钗子，还有一头珍珠的头面，仿佛是古代的那些个有着诰命的贵妇人一样。

只是她太老了，满脸皱纹，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几个人噗通就跪了，嘴里呜呜咽咽地叫着。

“老祖宗。”

这老妇人佝偻着腰，把眼睛睁开来，有诡谲的精光一闪而过。

“你们怎么回事？”

这声音很是嘶哑，就像是锉刀摩擦的声音。

我一看，地上跪了两个，还有三个站着呢。

戴面具的男人怒冲冲道：“往日里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见了老祖宗，还不下跪请安？混账东西，难道是要讨打。”

年轻人一下子笑了起来。

“见了老祖宗，心里太欢喜，失礼了，还请宽恕。”

虽然是一副嬉笑的模样，但这青年的确可以说得上是风姿出众。

我是不知所以，所以无所畏惧。

但是另外两个从进了这儿，就成了软脚虾，那副模样实在是不堪直视。

联合刚才两人的窃窃私语，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这个祭祀，只怕不是什么正经的路数，一个弄不好，怕是要用人命来填了。

李岳宅的人实在是古怪。

不过既然人家特意叮嘱我了，只看，不说，不动，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别人都怕我，你怎么不怕我呢？”

老妪尖锐一笑，发出古怪的声音。

真是难听。

年轻人呵呵道：“李岳宅的富贵都是来自老祖宗，我们这些人吃吃喝喝，都是您从山里头带出来的那些个人参鹿茸养活的，更是靠这个发了大财。”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上山采药的话，这种活儿不是应该交给年轻人来做的？这么一个老太太居然能够带药出来？这里可是北方的雪山啊，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里头无人收尸啊。

“说得对。”戴面具的男人感恩戴德道，“老祖宗慈悲啊。”

这个老祖宗发出咯咯的笑声。

“当年李勿救了我，我为了报答他，答应每年给他送山里的药材。”

李勿？

我心里咯噔一下，李勿是什么年代的人了？离现在可是好几百年了，现在子子孙孙，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人。这个老祖宗从那时候活到现在，岂不是有几百岁了？

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鹤林观的杜真人，也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嗯，很好，很好，你是个好孩子。”老妪抬起头，环视一圈，浑浊中泛着黄色的眼珠子一个个地从我们脸上扫过去。

我心里一个咯噔，如同坠入深渊。

森森的寒意从背心窜起来，手脚都发麻了，像是被外头的冷风寒雨给冻住了，一动都没有动了。

好厉害。

这个老妪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东西。

刚才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说话的年轻人身上，对我们不太关注，我自然乐的轻松。现在被她这么瞪着，我顿时浑身不舒坦极了。

要说让我一动不动，那也不见得，但这股慑人的气势绝不会简单，带着一丝丝的凶戾，还有野兽的气息，就像是被猎食者给盯上的感觉。

野兽？

我连蛟龙都见识过了，老妪这个样子虽然也是凶戾狠毒，但吓不住我。

我低下头，没有跟她对视。

那两个不成器的呜呜叫着，声音就跟猫喘一样。老妪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不屑道：“今年能出你们几个，我很高兴。”

老太太喉咙里呜咽一声，发出狸猫一样的喘叫声。

香案后头有个小门，这会儿嘎吱开了，就有个赤膊汉子钻了出来。这汉子穿着兽皮的衣服，浑身毛茸茸的，他拿着一个布口袋，就丢到了戴面具男人的脚下。

这人急忙捧起来，小心翼翼地扯开了袋子。

一个有手掌那么大的人参，须子都有小指头那么粗了，怕是有百年的年头了。

我信了。

李岳宅这儿的确是个求药的好地方，难怪外头那些人紧巴巴地守着。百年的人参啊，如果没有机缘，就算你双手捧着上百万的钱财，都是没处去求取。

除了人参，还有鹿茸，好几个珍贵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