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苗民做生意的时候,嗓门儿很大,显得气势十足。但是这会儿功夫,窃窃私语地小声交流占了多数,我听不懂,但估计十有八九都是跟突然出现的杀剑图有关系。
我挤到了里头,就发现卖蛮牛血的汉子还在。
他看到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冲我咿呀地叫唤起来。
我也听不懂他在说啥,直接拿出一个蜜蜡药丸。
“虚~寒~散~”
汉子兴奋地叫着,跟我招招手,就指着后头。
这里人多眼杂,不怕他搞鬼,我跟着他走进了后面。这里有个小小的隔间,叠放着几个圆木桶,拔开塞子后,就有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冒出来。
血。
这些血气好足啊。
汉子也不跟我提什么四千,五千的标价,双臂展开做了个比划,又指着我手里的药丸。我心里想着,这是要跟我换?换多少?
语言又不通,这汉子说了几句,就走了出去。
我没有管他,而是拿出了唐造镜,跃跃欲试。
手掌贴着冰冷的镜面,脑海里观想着阴鹤的神形。过了会儿,就有一股微微的躁动在掌心下冒出来,显得十分的渺小。
来了。
捏着符咒,就将镜子对准了木桶。
下一刻,木桶里传出来咕噜噜的声音,像是闹肚子一样。
一缕氤氲的血气弥漫而起,越来越浓,连空气都染成了红色,吸到了肺部,感觉都带着一股甜腥气。镜面上起了涟漪,就将这些血气吞没了进去。
镜面传来的微微的震动,散发出热感。
没一会功夫,一桶血就这么咕噜噜地见了底。
我见汉子没有回来,索性把第二个木桶打开,依葫芦画瓢,照着这个法子,将木桶里的鲜血给吞没干净。
这些血粘稠厚重,比人血要来的旺盛,效用也应该更好才对。
这个隔间本来就不大,这会儿雾气弥漫,红色让人有些呼吸发堵。我心里只有欢喜,因为镜子里的躁动越来越明显。
隐隐约约的,我就听到一声长鸣。
一头姿态神骏的大鹤成型了。
看它扬起修长的脖子,发出一声鹤唳,声音十分的尖锐,撕的耳膜都要裂开了。
成了。
我睁开眼睛,端着唐造镜子,心里欢喜难当。按照《太阴鬼篆》的记载,大鹤能飞天,爪能裂石,长喙撕魂,可是一个战力。下次打架的话,我也不是孤家寡人了。我虽然养着小鬼,但从来不喊它打架,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把他当做小孩子看着。
这么两桶血液下去,能有多大的威力呢?
血气最大,阴鹤的战力自然就越大。
我左右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隔间里的几个木桶都被拔开了塞子,凑上去一看,里头全都是空的。除了还有点血腥气,真的是一点一滴都没有剩下。
这还是一个能吃的大户啊。
这么多蛮牛血都被用光了,该给多少钱?
我心里惴惴,探头出去看。
外头空荡荡的,摊子还在,但是重新挂起了一块牌子。我不认识苗人,但这几个字见得多,陈致和跟我提起过,这是“停止营业”的意思。
走了?
这些蛮牛血都是给我的?
我心里一阵感慨,总觉得无商不奸,对南疆的苗民观感不好,没想到还有这样淳朴的汉子。老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真是要不得啊。
我出了珍宝楼,站在街道上,看着旁边的白马楼。
这里是苗民的大本营,小鬼可能就在里头。我试着过去看看,但是外头有看门的人,根本不听我说话,也不问我是来干嘛的,一看我不是苗民,就直接就把人往外轰。
不止我一个,好些修道人都被驱赶离开,不许靠近。
“喂,喊你呢?”
有人过来了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扭头看了下,就发现是个半熟的人。
住在我对面的富态中年人。
这家伙居然是从白马楼里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两个苗族人,眼神阴鸷,但是十分客气地护送他出来的。
我心里一动。
修道人都进不去,这家伙怎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我看了下那两个苗族人,都是有法术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我不由自主地朝着里头看去。
白马楼里的设计也很粗犷,跟珍宝楼的风格大为迥异。我瞄着里头,入门是个大厅,看着没有多少人的样子。环境很昏暗,没有上灯。
我心里就是一动。
两个苗族人面色不善地看着我,发出不客气的话语声。我也不是来攀交情的,当下一声冷哼,就准备动手。只要打了人,就不能善了。
中年人拦着他们,一阵急促地说了几句话。
两个苗族人指着我,咿呀呜哇地说了几句。我也没有听懂,他们就转头就进了白马楼。我看门开着,就想进去。
中年人一把拉着我,他的手劲儿很大,直接拖着离开了白马楼。
“我跟他们说,你是我请的保镖。”
保镖?
离得白马楼远了点,这中年人才低声道:“白马楼里有着许多的双草蒲,这些草就跟人的耳朵一样,能够偷听别人说话。”
我心里一跳。
刚才想要闯入的想法真的有些冒失了,如果有这种双草蒲,我一进去就会被人家给察觉了。
“谢谢。”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但他帮我解了围,还是要说一声。
男人看着我,道:“上次已经提醒过你了,怎么还不走呢?”
我心里感慨,如果真的听了这家伙的话,的确能少生出许多波折。人在外头,总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我倒是希望想一阵风一样,来的洒脱,去的自由。
不过跟这个家伙到底不熟,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只好道:“听说拍卖会来了一件臻品,我有些兴趣,就想要一睹庐山面目。”
中年人眉头皱了下。
我好奇道:“还没请教阁下高姓大名,这次相助,心里感念。”
中年人笑了下,道:“我叫高感恩。”
高感恩?我迅速把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下,确定我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连姓高的都没有。高感恩道:“这次的象山会说的好听点,那叫做风起云涌,但其实是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想着在里头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拍卖会上出场的好东西不少,连蛟龙脊柱都出来了。”
这次拍卖会上,最抓人眼球的,一定是突然出现的杀剑图,
“呵呵。”
高感恩笑了声,显得颇为诡异。
“龙王洞啊?”
这家伙似乎对龙王洞没啥好感啊?高感恩对我道:“蛟龙脊椎自然是价值千金,万金都不为过,没几个人买得起。再说了,买家早就内定了,你有钱,也买不到。”
我立马道:“不会吧。”
既然上了拍卖场,自然是价高者得,难道还有暗箱操作的空间?
“呵,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这话说的真是意味深长。
“应该不会吧,龙王洞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南疆有五个顶级的势力,从前应该是六个。其中名声最煊赫的就是黑沙寨,这家寨子灭了一家差不多势力的乞家,凶名远播,从此就在几大势力中独占鳌头。
最起码我听明珠的意思,白水寨就对黑沙寨子十分忌惮。
跟我打过交道的,还有龙王寨。
明珠说害我的睡蛊就是来自龙王寨,烛蛇也肯定了这一点,但凶手是谁还不好说。最起码在明面上,龙王寨一向以神秘闻名,极少出世,甚至在南疆的苗民中,只知道龙王寨的神秘和强大,其它知者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