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小鬼来的?
“别怕,别理它,有我在呢。”
我本来准备立刻起身,想了下,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连鬼街上都有维持秩序的黑影,红梅苑是迎来送往的地方,能住在这儿,肯定有些身家。这儿应该有相应的保护措施,防止出现意外。
你不动,我就不动,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先动手。
话是这么说,我悄悄地准备了几个符咒,要是这红光冲进来,那就是迎头一击了。
看你能等到什么时候。
我先把小鬼给安抚下去,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继续睡觉。
就这么干耗着,我都快睡着的时候,终于有了动静。这红光本来是一团,突然起了变化,像是一滩水像是四处蔓延着。
忍不住了?我提起精神,小心戒备着。
嘶嘶,嘶嘶。
一缕缕细微的红光弥漫着。
这红光非常古怪,就像是一个气球迅速膨胀起来,没有急着冲进屋子,反而就这么贴在门户外头。我睁着灵眼,看得分明,这红光进了门,但没有出现在屋子里头,反而像是水流一样渗进了门户里头。
这么一来,就算是我的灵眼,都看不出一点痕迹了。
跑了?
我一头雾水。
为了在这儿能判断时间,我特意花钱买了一块手表,一看都到五点四十几了。陈致和跟我约定,说是六点来接我,直接就到珍宝楼去。
很快,外头就有脚步声传来了。
“李淳,走啦。”
我忍耐着没动,这红光消失的诡异,说不定变了熟悉的声音来骗我。毕竟在青云观就吃过这样的亏,不能再栽跟头了。
门一下推开,竟然是杜竞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道。
杜竞嘿嘿笑道:“我到这儿来,可不就是为了象山会,今天可是珍宝楼开场的日子,自然是不能错过了。”
这家伙就从门口一步跨了进来。
我都来不及阻止,一下拉住他,问道:“没事吧?”
“没事啊。”杜竞奇怪道。
居然没事?
这会儿门户打开,我打量着门,上头毫无异样。我试着从门户中穿过,也是一丝一毫的意外都没有发生。
真是怪了,难道我刚才看了半天的哑剧?还是这红光见没有机会下手,所以就走掉了,还用了一个诡异的法子吓唬我一下?
杜竞催促道:“别发呆啊,快些走,别错过了开场。”
我只好抛下了疑虑,跟着他一起走出去。这会儿外头昏沉沉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街道上挂满了各色灯笼,烛火跳跃,发出柔柔的光晕。
红梅苑里头出来了不少人,有的穿着西装皮鞋,还有些穿着古装大袍,正在街上寻觅着合心意的物件儿。住在我窗户对面屋子的富态男人也出来了,手指头上套着几个扳指,显得很贵气。倒是他身边那个有些清冷的女人没有露面,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冲我笑了下。
“熟人?”杜竞问道。
我摇头。
到了街道上,前头三条街自然是灯火辉煌,家家铺子都开张了,顾客往来,人声鼎沸。珠宝楼往后,像是蜘蛛腿一样蔓延的几条街道里也是如此,一盏盏灯笼挑了起来,比我上次去的时候可是热闹多了。
我忍不住赞了声。
“要的就是人多,买卖才能热闹,有人卖,有人买,交易才能够做起来,要不然象山会也不会这么壮大。”
珍宝楼外头更是人头攒动,人推着人,人挤着人。彩灯照射下,人人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神采。按照杜竞所说,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资格进去珍宝楼的。但珍宝楼里有了什么好东西,这些人的消息最灵通,立刻就会传播开去。
有杜竞带路,凭着帖子,我们走的贵宾通道,直接进入了珍宝楼。
到了这个点,珍宝楼才算是正式开放了。外头看着是很雅致的小楼,到了里头,发现跟我在外头预想的精细小心大为不同。里头有一根根粗大的圆柱木头高高耸着,大概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大,格外的显眼。
这些硕大的柱子上开凿出一个个的格子,里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货物。
硕大的圆柱,没有多余的雕琢装饰。
看样子,这就像是将大树直接砍倒后,直接就剥去了外皮,然后涂上了防腐防虫的桐油,所以显得格外粗糙。上头本来是枝丫的部位也被砍断削平,托着各式货物。
人走在里头,就有一股苍莽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忍不住啧啧称奇。
“挺别致的吧,这种树木叫做梧桐木,据说从前凤凰会停在上头。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大的树木据说要长两百年呢。也就是南疆这儿,到处都是深山老林,其它没有,树又多又大。”
虽说树木很粗大,但这里的空间依然不小,能够数百人的规模。
只是比起外头的人头攒动,这里的人可就少多了,大概有百余人,或许还不到吧。毕竟这不是五年一度的象山大会,规模没有那么大,听杜竞的意思,等到了明年,来的人起码有双倍之多。
人少,但是各个眼眸有神,身上都带着气。
这些都是修道人。
这些人分散着,熟识的就聚在一处,低声地交流着。也有形单影只的,遮掩住了面孔,孑然一身地站着,一副不想跟人多交流的模样。
我眼角一跳,角落里有一团灰白的气雾飘荡着。
雾气里隐约有尖叫,不时地有几张面孔浮现上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眼窝子里空空的,往外流淌着鲜血。
进入珍宝楼之前,我就知道这里的客人有人,也有阴物。那几个在角落里孤身一个的,就有好几个阴物,但表现的都很低调。
这个阴物有够嚣张的。
这么肆无忌惮地释放出阴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没问题吗?”
“应该没事吧。”
这阴影里不断地有面孔浮现出来,明明是被挖了双眼,但总感觉是在盯着自己一样,让人后辈有一股发凉的感觉。
“上次我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在。”
我放下了担忧,却涌起了好奇。说实话,这么稀奇的阴物我从未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看样子,它是一团阴气构成的么?但就算是阴物,也是无质而有形,要不然就是到处可见的阴能量。这么看的话,阴气可能只是表象,它的核心是隐藏在其中的。也许,就连浮现出来的许多泣血面孔,都是它想让人看到的。
不可名。
我突然响起来,《赶山经》里有过记载,任何阴物都是有根脚的,只要知道了来历,就能寻摸出对付它的法子。我被花脸邪神搞得灰头土脸,几次三番被它逃掉,就是因为它把自己的来历藏得好好的。
如果不知道阴物的来历,怎么对付呢?
要法术硬上吗?
强弱悬殊,那还有的一说。如果是旗鼓相当,那就变得危险了,阴物本来就是邪祟莫名之物,人的死后情绪放大,更是通晓人心的弱点,说不定就被迷了。
如果阴物更强一些,那更是叫人绝望。
我捏了捏掌心,心中庆幸,现在自己是阴司的巡查,掌握着一个威力很大的追魂令。就算阴物凶狠,我也有一搏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