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钱，不要来。”

这老汉的汉语口音很重，但还能分辨清楚。

“嘿，这次可是有钱的主。”王胖子冲我使了个眼色。

“好东西，我就舍得花钱。”我也有些好奇了。

老汉瞅了我几眼，嘀咕了几声，就从黑布底下拿出一块石头，摆到了我跟前。卖石头，真拿我当冤大头呢？难道是赌石？这个我可不干。

我随手掂了掂，这石头沉甸甸的，差点脱手掉在地上。我一眯眼睛，就看到上头有点点的金光若隐若现。

“狗头金？”我惊诧道。

老汉瞥了我几眼，诧异道：“一眼就能认出来，有点眼力劲儿，八成的，这个价。”他用手给我比划了一下，报出一个价格。

没想到居然是狗头金，我拿在手里，就没想放下来。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狗头金，南疆这儿独有的矿产。

要说我为啥能一眼认出来，纯粹是齐家的游历集上有过记载。狗头金这东西是金矿深藏地下，吸收了岩层中珍贵的石乳英炁，慢慢凝结而成的特殊矿产，耗费数百年的时光，坚硬难催，是锻炼法器的极好材料，比起纯金纯银还要来的珍贵。

齐家在南疆时，就擅长冶炼，自然对南疆的各种精金铁矿十分熟悉，就将狗头金排在前三之列。

后来我在鹤林洞天读道书，发现里头有提及，前贤在炼丹制药中也会加入这种精金，制成五合金丹，能祛除法器留下的各种伤害，对付治疗刀伤剑害有格外的效用。

按照游历集里的记载，这种精金矿不等于金矿，所以政府并没有插手，反而掌握在一些大寨子部族手里头。这种矿产极为难得，当年齐家想要拿来冶炼，都要费心去寻找。

涉及到狗头金这样的矿藏物资采办，必须经由白马山批办，产量少不说，价格还很昂贵，很少能流通出来。

“要不要？一句话？我告诉你，这东西不愁没出路。”老汉低声道。

黑货。

这么昂贵的东西，虽然要批办，但财帛动人心，只要给出的好处够多够大，自然有夹私贩卖的，估计这老汉的来路也不正。

这东西不缺买家，但他急着脱手能理解。万一被白马山的人发现了，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老汉和他背后的人。

“打个折，我就要了。”

“不行。”老汉一口回绝。

我就看着王胖子。

王胖子拍拍胸口，说道：“交给我，我来谈。”

他嘴里叽里呱啦的，就跟老汉掰扯起来。他们说的是苗语，我听不懂，就只是抓着狗头金，心里十分满意。这是修道人里头的硬通货，据说还可以磨碎了，加在朱砂里头，这样能提高符咒的威力。

拳头大，大概有半斤左右。

如果老汉没撒谎，就能提纯出四两左右的狗头金。

“砍下来了，这个数。”

王胖子跟我比划一下，确实便宜了几百块，算是抹了个零头。我点点头，知道这次出来要花钱，所以特意把存款都拿了出来，点了点，就把厚厚一叠票子交出去。

三万多啊，几乎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买了这个，再出现什么好东西，就只有干瞪眼了。

老汉突然用苗语问了我一句什么。

我一愣，就听他换了汉语，道：“更多？要？”

“你还有？”我惊讶道。

老汉嘿嘿笑道：“我有门路，给你更多，要不要？”

我心里盘算了下，就说道：“可以，不过你要再给我打个折扣。”这东西如果进了珍宝楼，不说我能不能抢到手，就算到手，价格不知道炒高了多少。如果这老汉还有，我倒是可以从他手里头弄一些过来。

自己用，再送给杜竞爸妈一块。人家对我照顾有加，我能突破到法师境界，多亏了人家留我在洞天福地里头，还给我看了鹤林秘传的道书典籍，这份恩情，狗头金只能够偿还一二。

我看着黑布下头。

老汉把黑布掀开，露出底下几块野兽皮毛，说：“不值钱，你随便哪一张。”还有其它几块石头，看着品相也不错，但不是狗头金。老汉说：“这都是从南边运来的石头，要不要来一个，说不定切出来，就是顶好的翡翠。”

赌石？

摇头。

老汉把石头一卷，就说道：“东西不在这儿，我不敢一次性全都拿出来，你跟我走好了。”

王胖子堆着一脸的笑，道：“恭喜李先生，这次可是大有斩获啊。我可跟你说，这狗头金可难得了。现在南疆有三处探查清楚的能挖出狗头金的矿藏，都掌握在大寨子手里头，每年的产量也就几十公斤，也就是老麻头有本事弄出来。”

一年才几十公斤？这么说的话，我这块半斤的可不小了。

我摇头。

“怎么？”老汉一愣，反问道，“你不想要？”

他咬了咬牙，说：“你要是拿得多，我能给你一个便宜价钱。”

我继续摇头，道：“东西我要，但是我手头钱不够，需要出手一些东西来凑一笔。”这么一块狗头金就要三万多，我的确吃不下其他的。

老汉犹豫了下，道：“你身上有东西？这样吧，拿来跟我换。我这边给你个价钱，也不叫你吃亏，怎么样？”

我心头跳了跳，就说道：“这不好吧。”

“都是做生意的，有啥不行的。”

王胖子道：“我看能成，老麻头做这生意也不是一两天了。狗头金可是抢手货，别被其他人给抢先买走了。”

“我倒是想啊。”我苦笑了声，道，“东西在我同伴那儿，象山会开始前，就已经约定了一个买家。他把东西带过去了，现在估计已经脱手了。明天我手头就有钱了，大概有个几十万吧，你有这么多货吗？”

老汉眼珠子闪烁了几下，喉咙咕咚一下。

“这样啊，那我也要准备下东西。”

老汉指着王胖子，说：“我等你，嗯，最多两天啊。你有了钱，让王胖子带你来找我。”

“别呀，老头，我还要等我同伴是不是把东西出手了，得了多少钱呢？”

“那我可不管。”

这老汉伸出舌头舔了下手指，就数出几张票子，交给了王胖子。王胖子笑嘻嘻地收下了，跟他说了几句什么，老汉把摊子一卷，就匆匆走掉了。

我把狗头金收起来，放进黑匣子里头。王胖子就道：“李先生，你是继续看看？还是去跟你的同伴碰面？”

“听说这儿除了人，还有鬼？我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

王胖子惊讶道：“你要去找鬼？我可跟你说，宁肯跟人吃三分亏，也不占鬼五分利。鬼这东西，可真的是不好打交道。”

我就反问道：“你还怕没钱赚？”

王胖子咬咬牙，道：“得，我就带你去鬼街看看。不过你可得当心一些，那些阴物不是好打交道的，要是你吃了亏，可不能赖在我的身上。”

“放心好了。”

王胖子得了我的准信儿，就带我去了另外一条街。这条街道上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上头挂着一溜儿白色的灯笼。

冷风一吹，灯笼慢慢地打着旋儿。

幽幽啜泣，像是有女人在哭泣。

王胖子小心地走过去，我是阴门的出身，比这家伙看的更明白。这一溜灯笼居然是引魂的灯笼，挂在野外，极容易把四面八方的脏东西给招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