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竞一拍拳头，道：“很有可能啊。”

升棠道人着急道：“那可怎么办啊？”

升昀道人站起来，冲我们行了一拜大礼，道：“杜道友，李道友，你们都是法师境界的好手。本来这是我青云观的事情，不该将你们卷入里头。但是现在的话，我的几个师兄弟危在旦夕，我只好厚着脸皮求你们帮忙。”

杜竞急忙去搀着他，这道人不肯起来。

“只要你们能救了几个师兄弟，就是做牛做马，我都要报答恩情。”

“你说。”

“本来我也不敢强求，只是杜道友的法剑能伤到大蛇，加上我们青云观的斩蛇剑，双剑一起，定能斩杀这大蛇。”

叫人平白去打生打死，的确是有些唐突。

但升昀道人的急迫心情也能理解，万一大蛇再杀来，这三个人怕是一个都逃不掉。

“刚才争斗时，我在大蛇身上洒了一把朱砂粉。只要循着踪迹，就能追过去，把这条畜生给除了。”

杜竞叫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这时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升越道人突然说道：“是不是等到天亮再行事？我听李淳道友说，他说不定有法子治愈师兄们。到时候我们人多，胜算岂不是更大？”

升昀道人一愣，就道：“师弟言之有理。”

他看着我，道：“李道友，就请你快些施展妙手。你们稍候，我这就去喊醒几个师弟们，让他们早些做做准备。”

妙手？

香囊？

那些人病恹恹的，就算恢复了气力，能抵多少事？我看着杜竞，他一摸口袋，道：“估计是放在床上了。”

我们回了屋，把床上找了下，没见着。又把四处翻检了下，地上也寻了一遍，到处也没有看到。

“会不会是落在饭堂了？”

摇头。

杜竞肯定道：“我记得清清楚楚，睡觉前，我分明是把香囊和衣服放在一起的。”升棠道人见我们迟迟不动，急道：“怎么回事？”

东西不见了。

面面相觑。

这时候升昀道人回来了，听我们一说，发出悲愤声音，叫道：“一定是妖蛇作祟。”

这么巧？我心里直觉哪里有些不对。

“他们人呢？没事吧？”

“睡着了，看着还好。”

升棠道人叫道：“没法子了，我们要尽快杀掉大蛇。我记得师父说过，这条大蛇年岁深远，体内有一个大黄，那是个宝贝，据说有治伤的能耐。拖得久了，只怕这东西就会恢复元气了。”

“太危险了。”升越道人缓缓道。

升棠道人大怒，叫道：“你这个胆小鬼，居然这么贪生怕死，枉费师父对你那么用心。你要是不敢，那就我让我去，你把师父留下的斩蛇剑给我，我不怕死。”

升昀道人缓声道：“小师弟，你年纪还小，不如留守在道观里头。我们几个去，道观里的几个师兄弟也需要人照顾，都去了，反而不美。”

杜竞要说话，被我拉了一下。

升越道人沉默片刻，抬头道：“这是青云观的事情，两位道友都肯鼎力相助，我怎么能退缩？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取了师父的法剑。”

升越回到三清殿，过了会儿，就提着一把法剑出来了。

这把剑颜色暗红，看着平平无奇，但是却有一股很重的戾气。我心里清楚，要么是锻造法剑的时候，用了残忍血腥的法子来增加威力，要么就是成剑后，斩杀了许多妖邪，才有了这么厉害的戾气。

照理说，戾气这么重，就跟血罗刹宝珠一样，肯定会对持有者有着很大的影响。但是升越道人神色平静，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样子。

这个青云观看着落魄，水有点深啊。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趁着夜色，我们就出了青云观。

我回头看了眼，这么一个修道人聚居的道观，掩映在莽莽山峦中，竟然有一股阴冷苍凉的感觉。杜竞凑过来，低声道：“我怎么觉着哪儿有些不对啊？”

“少说，多看。”

升昀道人他们几个对这座山头十分熟悉，升棠道人提着灯笼，就在前头带路。升越道人走在我们旁边，把斩蛇剑紧紧地捧在怀里头，神色莫名的深沉。

夜色漫漫，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山路难行，好在我们都是有法术的修道人，爬山涉水不是难事。只是气氛实在是有些压抑，照理说，青云观师兄弟是主事人，偏偏一言不发，一副慨然向死的模样。

虽说壮怀激烈，但我和杜竞只是适逢其会，在这样的氛围里，就有点难受了。

“你们看，这儿又有朱砂的痕迹了。”升昀道人突然指着前头。

我们跑过去，就看到一棵大树下有一点氤红。

真是奇怪，大蛇那么庞大的体型，不管怎么轻便灵动，游过的地方一定会留下痕迹。现在一看，草木完好，根本没有什么印痕。

我伸出手，在地上按了下。

一点压痕的印记都没有，通常大蛇走过的地方，会留下的黏液也没有看到。

捏着一点朱砂，轻轻搓了两下。这些朱砂已经和泥土有些混在一处了，有些湿湿呼呼的。这是因为今晚天气有些潮湿，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朱砂露在外头，微微转潮以后，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像是刚刚落在地面的。

倒像是有人提前洒在这儿的。

我心里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追错了？”升越道人问道。

“不会，有朱砂引路，大蛇肯定从这儿走了。这畜生死了，说不定又生出了邪祟。”升昀道人十分肯定地说道，不等我们回复，他就提着灯笼，冲进了树林子里去。

我们只好一路跟上了，山路崎岖，十分的难走。

走着走着，就发觉这里的景色有些熟悉。杜竞抢着问道：“这是要下山的路吗？”

升棠道人奇怪道：“难道是畜生怕了，所以逃了？”

没人回答。

就这么在月色中紧追慢赶，朱砂的痕迹终于消失了。最后的痕迹是在一处深谷的边缘，再往里去，就是莽莽雾气。

“是这儿。”

青蛇沟。

“难道是在这里？”升棠道人嘴巴都合不拢了，“那条被祖师爷斩杀的大蛇，尸体就掉在下面。这么多年了，一定是这东西，是它通灵了，回来报复我们了。”

我们是外人，对青蛇沟没有什么感触，但是这三个人从小耳濡目染，观感就大为不同了。

“冷静点。”升越道人叫道。

毒蛇沟里雾气氤氲，不断地从下头飘飞上来，看着颇有一股玄妙通灵的感觉。月色幽幽，这雾气明明是白色，却有一股发冷发青的感觉，但我们谁都没有欣赏这景色的兴致。

这是瘴气，里头有剧毒的。

白天我们上来的时候，就路过此处。但是大日之下，可没有这么浓重的瘴气啊。

“要下去吗？”杜竞发问。

如果等到白天，就会安全很多。

“当然，夜长梦多，若是被它逃了，后患无穷。”升昀道人拿出一个瓶子，说道：“平日有乡野农夫被虫蛇咬了，到我们这儿求药，这些是道观里炼制的驱虫的草药，效果很不错。”

杜竞看了眼，道：“这是瘴气吧，能有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