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拳头,这分明就是一个邪神?什么上香,这不是强抢民女吗?新婚的喜堂上出了这种事,不管有的没的,新娘子有嘴都说不清。这年头把贞洁看的比性命还重要,光是别人的闲言碎语和背后的指指点点,就能害的人家破人亡。
白葳拍了拍少丨妇丨,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抓走了吗?”
“没有。”
庄老汉把那个烧火棍拿给我看。
老话说,烧火棍能驱邪,能打鬼,不过对付不了厉害的阴物。
这邪神能来闹喜堂,不怕那么多人的活气,肯定不简单。
我拿起来一看,顿时惊了。
揉了揉眼睛,这棍子上头竟然刻着一个符印。
跟一般加持了符咒的法器不同,符印,代表着一个高级符咒啊。爷爷留给我的东西里头,只有丢了的青铜刀,才有杀鬼的符印。
白葳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当时这东西丢在门后头,突然跳起来,就一头打在怪风上。”
风里传来威吓的叫声,绿光直冒,还有血啊,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把一群人都给吓坏了。
“哪儿来的?”
“就是那个游方的先生。”
据庄老汉说,那个游方先生路过他家,见门上有喜事,就来讨一杯喜酒。不过他有个要求,必须新郎官给他倒酒。这要求不算过分,有喜事,路过的都会想沾沾喜气。喝完酒,他又要讨洗钱,还要让新娘子拿给他,新郎官年轻气盛,就不肯干了。
游方先生抓起一根柴火棍,就给了他一计。
庄家人怒了,就把人给轰了出去。
“他临走前,说是吃了我的酒,就救我老婆一次。不想喜事变丧事,就去找一个姓李的先生和白小姐,他们今天会从路口走过。”
符印上有一道裂缝。
打过一次,这跟烧火棍已经没用了。
我心里啧啧称奇,那个游方先生,莫不是占验派的高人?
“李先生,你可得千万救救我家人啊。”
出了这档子事情,庄家人可是吓坏了。
真是送上门的买卖,说不定就跟花脸大有关联。那厮就是个色中饿鬼,大有可能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难,难办。”
我一阵摇头。
阴物怕那么多活人的阳气,遇到喜事会让着走。喜气,能驱邪,冲霉,这阴物能闯进来,可打不简单。
听我这么一说,庄家人更慌。
“那可怎么办?先生,你拿个主意,我都听你的。”
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我和白葳进去坐下,庄家人给上茶。
“姓名不方便透露,我们在县城来的路上,就遇到一桩女孩被害的事情。我来问你,你们这儿是不是常有这种事?”
庄老汉闷着头。
他儿子年轻气壮,叫道:“爹,你瞒个什么啊。先生问话了,就赶紧说呗,都是老黄历了,难道你要看着门里死人啊?”
“哎。”
庄老汉跟我们说了一件事请。
李家园有个很灵验的庙,叫做灵君庙。这位灵君本事大得很,能降风,能下雨,从前只要献一个女子上去,就能保佑李家园这一带风调雨顺。
以人为祭品,这可是邪神啊。
“献祭的女子呢?”
“自然是去伺候灵君爷爷了。”
我心里冷笑。
后来有人意外地挖出尸体,认出是献祭的女子。
“胸口青紫,身体撕裂流出黑色的鲜血?”我问道。
庄老汉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先,先生,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
这是被色鬼给吸了精气,惨遭折磨和欺凌,凄惨地死掉了。白葳有些气愤,道:“正经的拜神,有大小三牲,哪里会用活人?这是一个邪神,你们都不反抗吗?”
庄老汉闷闷道:“那时候穷,没法子啊。给了,灵君爷爷满意了,就会给我们刮风降雨。要是他不满意,就要让我们田里一粒米都收不上来啊。”
人穷志短,怪不得他们。
真把人往死路上逼,只有有一点活命的机会,总是要抓住的。
我摆摆手。
“现在你知道是谁来祸害你家了?”
庄老汉期冀道:“会不会是弄错了?要不,我让儿子跟媳妇现在就走,到外头去避一避,等过了风头,许就没事了。”
我笑了下,说道:“你老要是这么想,也就没我的事了。这样吧,新娘子,我给你一张符纸,你贴身收着。要是有脏东西来了,就能早点有个警示。”
庄家儿子开始闹,不过老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们离开庄家门,白葳有些不解,问道:“李淳,怎么不管?要是再出邪祟,那个新娘子就要被邪神害了。”
我摇头。
求人,不如求己。
心存侥幸,或者觉得犹有余裕,就会觉得自己忍一忍,熬一熬,说不定就过去了呢?尤其是鬼神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光靠嘴皮子,根本说不清楚。
鬼心难测,人心也是一样。
“可是他们解决不了这事啊。”白葳奇怪道。
的确,事涉鬼神,一般人只能敬而远之。
但他们自己不信啊。
“总要吃了亏,才知道好歹。”
你觉得是为了他家好,可是有时丢了颜面,或许揭露了这事,也许比死人还难堪。白葳摇头,道:“他总会知道,我们是为了他好。”
祖姑婆让我带着白葳,我就把自个儿遇到的事情说个她听。
“人家不请你办事,你可以暗中帮着提点,但明面上可不成。”
“就算自己有本事也不成?”
就是怕自己有本事,以为万事都能管一管,那才是麻烦。
柯飞霞帮我谋个了丨警丨察线人的身份,祖姑婆为我做道门行走奔波,以及阴司的巡查,都是要名正言顺。凡事都要有个名头,才能有正当的理由办事,也不怕被人说闲话。
白葳若有所思。
“师父常跟我说,不要随意沾染因果,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白葳比我聪明。
别看我现在说的轻描淡写,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这都是血与泪的教训。我好几次差点把命丢了,有实力不济的缘故,也有点儿背的原因在里头。
吃这碗饭,小心无大错。
人心,比鬼还要狡诈多变。
一腔热忱,迎来一盆冷水,被人不领情,那是轻的。要是惹了祸,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白葳捂着嘴,嘻嘻笑着。
“李淳,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可是一个急冲冲的牛脾气。”
汗颜。
这是吃的亏多了,不得不逼的我聪明一点。
“我们这是往哪儿去?”白葳问道。
四处打听下。
连着发生两件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不同寻常。尤其是庄老汉家里这事,竟然气势汹汹地上门索人,简直是太大胆了。
一个胆大的邪神,这里得不到满足,会不会冲其它地方下手呢?
李家园地方蔽塞,见我们两个不相熟的面孔,根本不怎么理睬我们。听我们打听邪神的事情,各个都怒目而视。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李淳,你别急,总归在这附近。”
我一点都不急。
就算活人不开口,我可是一个请香人,还能找阴物打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