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满志的左手，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起来，皮肤开始发皱，肌肉开始萎缩。

那人动动手指，他的手又慢慢恢复原状。

“我就是你的生死”他在陆满志耳边说道“所以，快点告诉我，处子之血的位置”

“没有我你们找不到的”陆满志说道，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活不了了，只能祈祷迷雾会发发慈悲来救他吧。

“好”他往后退，陆满志就这样被放下来，枝条从他身上干枯，然后落在地上，他的体内，那些枝条也慢慢缩小。

“带我去找吧”那人说

“好，我带你去”陆满志点点头，他这时候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便是刘家宅子，要是能把这人带到那里去，说不定他能跑出来。

“先告诉我在哪”那人又一伸手，一根枝条锁住陆满志的双手，他的手动弹不得。

“东方街，刘家宅子，纸人村”陆满志干脆利落的说出来“我把它藏在法阵里，不在现实空间”

反正怎么玄乎怎么说吧，之前自己瞎想的那一套倒是派上用场了。

“好，带路吧”

话音刚落，陆满志的头上就被罩了一层头套，然后被人驾着，朝着外面拖去。

他感觉自己拐了好几个弯，然后坐上了车。

头套还没被摘下来，他就被车一路带到了东方大街的入口处。

“如果你离我太远，就会死”那人在他耳边说道“我的腿脚不好，你照顾一下”

他说着摘下了陆满志的头套，陆满志被他一推，只能在前面走着。

东方大街一个人也没有，路边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可以肯定，不会有人看见他两，他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目击。

他只能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刘家宅子走去。

这一段路还不算近，而且那人的腿脚似乎真的不咋样，一路上休息了三四次才到宅子门口。

“你还真会选地方”那人推开门，然后把陆满志推进去。

“带路吧”

陆满志一咬牙，朝着内院走去。

此时的刘家院子，除了一股烧过的木头味，什么也没了，全是残垣断壁，如同废墟般的存在，甚至都分不清哪里是通往内院的路。

“我没有通灵物，没法进入那个法阵的”陆满志走着，嘴上说道。

“没关系，只要我知道在哪就行了”那人说道

陆满志心说这他妈绝了，他这个谎得怎么圆？

可走着走着，就似乎听见本来是喜宅的地方，有人在哀嚎。

“你还让人等在这？”那人说道，陆满志的腹部就飞快的疼痛起来，那些枝条救又开始缠绕内脏了。

“操，不是我！”陆满志咬着牙说，但脑子飞快的运转，这个时候了，能出现在这的人会是谁？

会是谁？会是谁？他不断想着，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陈柏衫。

“我应该知道是谁了”陆满志说着“他让我去杀牧师的，估计就是想要处子之血”

“我可不信”那人冷笑一声，但还是收回了枝条，然后让陆满志继续往前。

他祈祷着千万得是陈柏衫，然后一路走到喜宅门口。

空荡荡的院子，原本是水缸的地方，有人披头散发的抱着水缸，不断哀嚎着。

“喂！”陆满志喊了一声“陈柏衫！”

那人回头，陆满志心里千恩万谢，果然是他妈的陈柏衫。只是此时的陈柏衫身体已经不像是人了，浑身发出油蜡的光泽，就像是一尊纸人，披头散发，脸庞也消瘦不以。

“你还敢回来！”

不由分说的，陈柏衫像是野兽一样扑上来，身体借着微风飘起，真的就和纸人一样，飞快的朝着陆满志扑过来。

他背后的那人，把陆满志拉开，然后手指一挥，地上的木炭就爆裂开来，然后生出枝干，朝着陈柏衫封锁过去。

那些枝干直直的刺破了陈柏衫的身体，然后从背后刺出。

陆满志心说不会吧，这就死了？

陆满志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次的状态。

就是第一次用身体包裹灵体的状态。

野兽灵体在他眼前游动，他置身水里，这地方浑浊不堪，仿佛回到了母体的羊水一样。

那些灵体引导着他，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他看见，它们包围的地方，立着一根拐杖，是坡脚的拐杖。

握住拐杖的那一刻，陆满志的脑子就涌入了数不清的记忆，是坡脚的记忆。

他从一个志愿者，到通灵者，再到罪恶滔天的坏蛋，最终却回到了他原本想要回到的样子。

从泰利制药开除他的那一刻，他就在质疑，自己倒地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人，不算坏吗？，但是绝对不好。

他最后的良心发现，是把灵体转交给陆满志，而陆满志，承载了他的灵体，对于坡脚来说，这些野兽灵体比他的自身更重要，它们伴随他越过所有的难关，是他独自一人时最重要的生命。

而在那些记忆里，陆满志看到了艾米。艾米倒在水泥的地板上，周边站着穿着教会衣服的人，而跛脚在这群人眼里是那样的不入流。

艾米被其中一个牧师抱走，是那个被陆满志杀死的牧师，可之后，她又被转交给另一个牧师，那个牧师的衣服看上去，似乎等级高一些。

艾米被转交过去的时候，赤身裸体，身上数不清的伤痕。

她被拐卖，之后遇到了查尔斯，可是却又被教会的人和泰利制药再次带走。

或者说，她的经历是被教会注定好的。

陆满志仿佛变成了坡脚，成为了旁观者，他拼尽全力的伸出手要拉住艾米，不让满脸堆笑的牧师把他带走。

可他的背后，迷雾形成的手却把他拉住，数不清的手把他向后拖去。

他离艾米越远，越能听见她的心跳，还有那些牧师的笑声。

他被手拉的更远，他越来越向绝望的深渊走去，眼里的泪水混在污浊的水里不见踪影。

等到画面都逐渐消失，他却听到坡脚清晰的说了一句。

“慢走，主教大人。”

“不要！”

他大喊着，瞬间通灵，迷雾围绕周身，绿色的巨蟒像是两条龙那样缠绕着自己，他的理智在瞬间消失，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坐标，能定位所有的灵体。

“通灵！”

陆满志的眼睛猛然睁开，然后，看见了天花板。

“喊那么大声，你要死啊！”一旁传来萝卜精的声音。

“这是哪？”他看着天花板，然后发现自己的脖子无法转动，好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

“医院”莫妮卡把一张湿毛巾丢在陆满志脸上“醒了就自己擦干净”

“我躺了多久？”他看着莫妮卡，她围着自己送的围巾，空气好像也要再冷上许多。

“半个月吧”萝卜精坐在床头说“医生说你他妈的说不定成植物人，还好奇为什么你个植物人真的就长树枝出来”

“医生把你体内的根系取出来了”莫妮卡坐在陆满志旁边，戳着陆满志的伤口“开了二三十刀，浑身上下都是口子”

“所以，他是怎么相信植物人会长植物的”陆满志笑着说，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我说你吸入致幻剂过量，然后把家门口的树给吞了”莫妮卡随意的说着“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