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给你哥打电话,是他让我找你的。”那边的消息回的很快,显然是一直抱着手机在守着。
“嗯,现在有消息吗?有没有人联系你?”宁远知道他哥今天晚上是没法休息了,有些无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不能当着别人言之凿凿地说丨警丨察也是人,更何况他还病着。于是只好礼貌性地询问进展。
“没有。”这次对方只回了两个字。
“您自己别先乱了,我们在去那家出租车公司的路上,很快就能查到那个司机的具体信息。”宁远尽力安慰,趁着间隙又划到上面看最先发过来的消息。
“林云男45岁”
这是林朝露爸爸的身份信息,恐怕他当时留下的时候,并不知道原来有这种作用。宁远虽然能理解老师想要找回孩子的急切心理,但是对于这种行为,他还是觉得有点过了。毕竟林爸爸,并没有被确定为嫌疑人,只是家属自己的猜测而已。而警方拿到的唯一线索,还是那个车牌号。
宁远又匆匆回复了几句安慰的话,把微信截图转给他哥示意他找人去查。这个时候,车停了下来,他朝着外面看,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公司的门牌做成了夜间可视的那种,照得周边的一小片地都透着亮。
许阳今天是穿着辅警制服出来的,前台看见他们进了大厅,抬头时先是一愣,几秒之后立刻小跑着出来。见宁远冷着脸,便在他两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了,“请问丨警丨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我们查到了贵公司违纪的车辆,至于具体情况不便透露,还请配合。”宁远掏出证件自证身份,说话时也尽力把声音压的低沉一些。
他的声音,平日里,是要比宁致稍稍扬那么一点儿的。
“嗯,好。”前台连连点头,却着实有些懵逼,毕竟眼前三个男人的装扮,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交警。虽然证件悬在眼前停了几秒,但她也因为紧张而没有看清楚。
唯一可以确认的只有他们三人长相都还不错,应该不是坏人。
宁远见她不动以为是被吓到了,忙往后退一步,又出言提醒,“麻烦你了。”他一说话,前台姑娘才回过神来,略一鞠躬,立刻转身往回走,“请您等一下,我去通知值班室和带班领导。”
大厅里很亮,明晃晃的光可以和支队里的媲美。三人都是熬了大半夜,现在反而是被照得清醒,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前台那里摆着绿植,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钟表,宁致扫了一眼,发现指针正朝着凌晨一点的方向跳动。
好在只等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附近的楼道里就传来了参差的脚步声,宁致面不改色站在原地,心下却明白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赶来了。
果然,首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停在最边上的门口敲门,之后是开门的吱呀声,紧接着,一个年轻男人小跑着出来,看见许阳身上的制服,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丨警丨察同志,这位是副经理。”前台指了一下微胖男人,又朝着年轻男人示意,“这位是今天在值班室的工作人员。”
宁远点头,在场的几人各自寒暄示意。前台姑娘则快步回了岗位,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
丨警丨察上门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两个男人互相朝着对方看了一眼,都没看出什么答案来。
宁远简单说明来意,又把车牌号的照片拿出来给小哥看,一行人一起进了值班室。
“我查一下车辆的信息,这里是这周的排班表,您先看一下吧。”值班小哥接了照片就匆匆坐下,他被众人盯着,下意识去擦额际并不存在的汗。紧接着,又示意众人去看身后的墙,之后就登陆公司的资料库去了。
宁远知道他这哥哥有很多种整人的方式,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这一种。他刚醒不久,在桌子上趴了几个小时,现在腰酸背痛,实在是无力吐槽。
“不想写检讨可以换成关禁闭,支队很mínzhǔ的。”宁致站在桌子另一边,抱着双臂,满满一脸的恶劣。
宁远更加无语,翻过手去敲背,趴在桌子上试图装一会儿死。宁致却不依不饶的,趁着递热毛巾的间隙还调侃他,“怎么样,选一个吧。”
“哥……”宁远擦了手又去翻手机,发现此时已经接近早上八点。他昨夜匆匆回来,忘了给手机充电,硬耗了二十几个小时,电池的电量已经濒临枯竭,右上角挂着一道红杠,醒目极了。
他连忙去翻充电器,宁致却眼疾手快抢了数据线,“远远你记得在支队要喊我队长。”
“那请宁队也叫我宁法医。”宁远此时此刻有种把热毛巾扔到这人脸上的冲动,意识到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到底忍住了。
宁远懒得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辩,拿了毛巾往浴室走,宁致也一路跟在后面,像跟屁虫一样。
法医组的浴室虽然每天都在仔细打扫,消毒也很严格。但毕竟情况特殊,平日里,大家都有或多或少的避讳。
到了门口,宁远伸出胳膊把人拦住,“大清早的,宁队闲着没事干吗?”
宁远头发乱着,一脸的“气急败坏”,宁致忍住没笑,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位置,在弟弟发火打人之前跑了。
宁远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进了浴室被镜子一照,看到眼下那个顽强的小黑点,这才明白宁致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这人就是切开黑,对上自己人也能奉上毫不留情地嘲讽。宁远恨恨在脸上搓了几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儿都埋进水里。
简单收拾完,宁远到了一楼大厅,路过问询室的时候往里看,果然发现里面早已坐了人,且不知道已经多久了。透过单向tòushìjìng可以看得很清楚,那人与昨夜留在员工资料上的照片很像,正是林云。
他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灰色的长袖工装。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朝对面说些什么。蠢哥哥在对面坐着,已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人模狗样。
宁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嗯……因为两件事。
又过了一会儿,接近九点钟,队里的民警都陆陆续续来上班,包括临床门诊那里的师兄,宁远看见了,就挥手示意,把人拦了下来,“师兄,这里。”
“早,”许现对宁远今天不踩点儿过来上班还觉得有几分意外,只不过没表现在脸上,他指了指楼梯口示意宁远边走边说,“怎么了,是有人需要做伤情鉴定吗?”
宁远没说话,指了指审讯室那边,许现见他的动作,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那师兄先去换衣服吧。”宁远在这位宛如高岭之花的师兄面前总是忍不住要乖巧一些,也收了之前满肚子的腹议。
等许现点头示意转身走了,这才去敲问询室的门。
里面坐着林藏和宁致,见他进来没多大的反应,倒是把问询椅上的人给吓了一跳。林云本是很正常地坐着,眼下整个身体却有明显向后倾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