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小虾的肉太少,壳虽软却没有任何味道,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不过,吃完了那一头盔的虾,我的肚子也没有表示抗议,看来这虾还是能吃的。此时此景,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莫大的运气了,不能要求太高。
吃饱之后,我和柳寒又有了力气,便互相扶持着,就沿着河道往下游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就歇脚,渴了就在河边舀水喝,饿了依然还是从河里捉些透明的小鱼小虾来吃。
我一边走一边还在计算时间和路程,在阴间没有日起日落,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和估计。这样的估算结果肯定不可能是精确的,但应该也差不太多。
从下到千丈谷底开始算,我和柳寒沿着下游走了大约十天,路程大约在五百里到六百里之间。从地图匣子上的方向来判断,我们目前的位置应该是在左丘城与白水城之间的某一处隐秘地下河段,只是不知从哪里可以走到上面的商道去。
其实,即使可以上去,恐怕也不见得比这谷底安全。左丘城的殷发已经公然背叛了冥港联军,双方之间的盟约不复存在,左丘城肯定是不能去的。白水城的情况也不明朗,那里一向以左丘城马首是瞻,而且距离九曲城和地府都太近,恐怕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如果继续沿着河道往下游走,以我的猜测,倒是有可能找到一条可以连通自由城的水道。因为水源都是相通的,千丈谷的这条小河或许就是一条上游支流,最后总会汇入一条大河里面去。
按照这个思路,我和柳寒经过商量后还是决定继续沿着河道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这样想道。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不但找到了路,也找到了船,甚至还找到了一个“机缘”!
某一日,我和柳寒走累了便打算休息,于是在河道一侧找到了一块巨石,准备在上面躺一会儿。但刚刚躺下,我就隐约闻到了一丝臭味。
“咦!什么东西这么臭?”柳寒也闻到了,皱起眉头问:“好像死老鼠的味道。”
我又抽了抽鼻子,打趣道:“确实有点像。如果是,其实应该算是个好消息,说明附近有地鼠窝。吃了这么多天一点儿味道都没有的小鱼小虾,抓几只地鼠来改善一下伙食也挺好的。”
柳寒嗤笑道:“我倒是不介意吃老鼠,但是你打算生吃吗?”
我笑了,拍了拍背后的盾镬道:“我这儿不是随身带了锅吗?只要有肉有油,再不济也能煮一锅鼠肉汤吧!”
柳寒听了,似乎也有些意动,便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在附近找找地鼠窝?”
“光想没有用,想吃就要行动!”
我和柳寒两人估计也是馋疯了,居然因为闻到了一丝死老鼠的味道就真的开始到处翻找地鼠窝。当然,阴间的地鼠比阳间的田鼠个头大了数倍,地鼠肉吃起来的味道其实跟兔肉差不多,也算是一道常见的阴间特色菜。
可找来找去,那一股腐烂味道总是弥漫在巨石周围,却找不见地鼠窝在哪里,也不见死老鼠的影子。到最后,我的目光不由得回到了巨石本身。
“难道,地鼠窝就藏在这石头后面?”我沉吟道。
柳寒断然摇头,道:“这么大这么硬的石头,地鼠怎么可能挖得动?”
“万一,这味道不是死地鼠的味道呢?”我突然异想天开地自言自语道。
“不是死地鼠,难道是死人呀?”柳寒冷笑。
但此话一出,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没错,这味道……确实也像是死人的味道!
这下子,我和柳寒的好奇心更强了。身为阴修,整天跟鬼打交道,死人也见得多了,我们不但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忌讳的,反而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那块巨石颇大,重量估摸至少在三吨以上,以我和柳寒的力气是不可能推得动的。但我还是不死心,伸手在巨石上下摸了个遍。果不其然,还真让我在一处巨石下的凹陷处摸到了一个奇怪的石钮。
“是机关!”
我惊喜地叫道,当即用力一抠,巨石便发出了“咔咔”的声响,往前挪动。挪了大约一米,巨石就停了,但已经足以显露出原本藏在巨石后面的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那个秘密石洞是直接从崖壁上开凿出来的,看起来还挺深。我在手上生出一团鬼火,对柳寒道:“走,咱们进去看看!”
柳寒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当即也生起一团鬼火,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密洞。
进了洞我们才发现,那其实只是个门洞,隔着大约数丈后的石壁后面居然还别有洞天,是一个十分隐秘的夹层洞穴!
地底大部分的洞穴都是相通的,但也会有一些洞穴是密闭的,不与外界连接,被石壁和土层所阻隔。这里四面和顶部都是石壁,只有刚才进来那一条裂缝可以通往外部,但却被人为地用巨石挡住,成了人造的密闭洞穴。
密洞里的景物更加让我们吃惊,四个角落里都摆放着不少箱子和架子,当中却是一口棺材。更人的是:那棺材盖竟是打开的!
被迫逃入千丈谷的我和柳寒,却在无意之间发现了一处秘密洞穴。不料,进去一看,洞穴当中明明白白地摆着一副开着盖的棺材。竟是一处墓室!
“这墓主人是咋回事?诈尸了?”柳寒皱眉道,不由自主地伸手去取兵器。
“可能吧,小心一点,僵尸可不怕鬼火。”我也将如常刀从鞘中拔出,一手举着鬼火,一手提着刀,慢慢地靠近棺材,以防里面有什么东西暴起袭击我们。
但说起来,僵尸这种东西一般只存在于阳间的阴地里,阴间却是很少见。因为阴间阴气重,并不容易引起尸变,除非有人故意从阳间地表把僵尸赶入地底来,可那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论如何,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我和柳寒一人站在一边,举高了鬼火,一起伸长了脖子往棺材内望去。
“咦?死人呢?”柳寒奇道。出人意料地是,棺材里空空如也,竟是一口空棺。
还是我的鼻子好用一些,顺着味儿绕到棺材后面一看,笑道:“死人在后面呢!”说罢,我把如常刀插回了腰间。
柳寒也绕到棺材后面看了,这才发现那里果然有一副骷髅躺在地上,姿势古怪。但骷髅已经腐烂成骨架,完全没有了尸变的可能性,那股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大胆地走上前去,端详了一番骷髅的模样,发现其中似乎有些蹊跷。这墓主人身上穿着的是整齐的寿衣,但没有待在棺材里,却坐在棺材后面。而且,其颅骨和面骨上有非常明显的抓痕,看起来像是被野兽抓伤的痕迹。
柳寒便以此推断道:“这家伙肯定是在外面被野兽抓死的,然后才被人抬到这里面来安葬。”
我笑着摇头,反问道:“如果是死后被人抬进来,为何不把他好好地安放进棺材里,而是任由其躺在棺外?”
“难道是一时没死,自己又活过来了,然后被困死在这洞里?”柳寒的想象力也挺丰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