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修们见势不妙,只能暂时回缩兵力,窝在上述三座阴城之中勉强自保,无力再次出击。但在这段时间里,茅山道会并未因此坐以待毙,或是打消入侵阴间的计划,而是一直通过轮换将生病的人员送回阳间疗养,定期补充新的人手下来。同时,他们还在积极想办法解决道修进入阴间后受阴气侵蚀导致的阳气受损问题。
经过两年的研究,茅山道会终于找到了一种简单实用的破解方法,那就是集体换装胡杨木制成的盔甲!
一开始下阴间作战时,道修们穿的都是钢制的盔甲和盾牌,用来抵御阴修的冷兵器进攻。但钢制护具却无法抵御阴气侵蚀,而且重量大,不易于行动。现在,道修们全部换装成了用胡杨木制作的木甲和木盔,重量变轻的同时还可以有效地抵御阴气侵袭。
胡杨树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即使在恶劣的沙漠、戈壁环境当中也依旧能够生存下来,有着“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烂!”的说法。并且胡杨木长时间接受猛烈的阳光直射,属极阳之木,用它打造成木甲、木盔,虽然防御力稍差,却是极好地保护了道修不受阴间的阴气侵袭,大大减少了因此引发的健康隐患。
此外,为了解决道修下到阴间后无法补充阳气施展法术的问题,茅山道会又开发出了一种很有针对性的特殊法器:纯元珠!
纯元珠系用赤道地区某座活火山上的火红色岩石制作而成,本身便是极阳之物。道修又在纯元珠上篆刻了一些特殊符文,再经烈火淬炼,使之成为道修专用的一种法器。
据说,将纯元珠放在正午的烈日下暴晒,就能够在其中储存一些纯正的阳气。道修大量生产出纯元珠后带入阴间,只要佩戴在身上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阴间的阴气侵蚀。不仅如此,在阴间作战时道修们还可以随时拿出纯元珠来吸取阳气,补充法力,其作用就相当于阴修所用的阴元。
如此双管齐下,道修们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踏出一直龟缩据守的枫谷城,寻求与阴军一决雌雄。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的阴军由于收到冥港联军即将攻打鬼门关的消息,急急忙忙地率先撤军回地府去了。于是,没了对手的茅山道会干脆派兵一路尾随,却阴差阳错地跑到了九曲城。
道修此前在对付阴军时,大量使用手枪、步枪等轻武器,但这些武器对付鬼可就派不上用场了。这一次为了对付九曲城的鬼修,道修们又改用了大量的符以做武器。
道修所用的符与阴修的不同,对鬼的杀伤力极大。在攻打九曲城时,他们往往一个照面就抛出一大把符来,守城的鬼修士兵对此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大多当场就被极阳属性的符打得魂飞魄散。讥讽鬼便是如此,即使有几名贴身侍卫舍身阻挡,最后还是被烈阳符的强光辐射晒伤。
在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九曲城的城门很快就失守了。鬼最怕道修,尤其是那些普通的鬼修城民,一听说道修攻入城内了,便纷纷逃亡。讥讽鬼不忍让它们无辜死于道修手下,只能开启其他几座城门让它们自行逃散。
而后,为了掩护城民逃跑,讥讽鬼又率军在城中抵抗了几个时辰,最后在只剩下不到一千兵力的时候不得已只得也冲出了九曲城,往地府方向撤退。
“唉,老板!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有支持你,反而给了你一个极其错误的建议!”讥讽鬼说完了九曲城的情况,突然又唉声叹气起来,一脸惭愧地看着我。
“为什么这么说?”我奇道。
讥讽鬼道:“我太小看了茅山道会对于冥港联军的敌意,当初在左丘城时就不应该同意鬼帅出兵攻打地府,还是应该先把茅山道会的势力驱逐出阴间,趁他病要他命!就因为我们一心冲着地府穷追猛打,使得茅山道会失去了阴军的牵制,这才酿下了今日的大祸!”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但心中叹息,嘴上还得安慰它:“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你,既然是经过军帐合议的集体决策,大家就都有责任。你不要说太多话了,好好休息,我让人去叫军医来给你疗伤。”
“不!老板,不用叫了!”讥讽鬼却苦笑地抓住我的手,不肯让我离开,“我一路上就是靠着随队的军医给我用秘术续命才捱到了这里,跟你说完最后这几句话,我心里也就没有牵挂了……”
“别说傻话!你还要继续给我当总理呢!”我驳斥道。
讥讽鬼再次无力地笑了笑,脸上的伤疤却让它看起来更像是在哭。
它感伤道:“老板,你是个好人!也只有你才能忍受我这么多年来的唠唠叨叨和臭嘴巴,否则我当年被查老板赶出门后就只能去当乞丐或者被人抓去当鬼奴了。我阳寿已尽的时候落下了遗憾,没能直接去投胎,现在阴寿到头了反而感觉没有了遗憾。你就放手让我走吧!”
“不行!你得听我的……”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讥讽鬼身上的怨气正在开始不停地消散,显然是它的心愿已了,便放弃了抵御自己怨气流失的控制。此时就算再叫军医来,也是回天乏术了。
讥讽鬼本来就只是一只灰鬼,怨气不重,此时身上的颜色很快就变淡了,从灰色变成白色,又渐渐变成透明,最后只剩一个淡淡的轮廓。
我默然看着讥讽鬼慢慢消失在我的怀里,伤心不已。泪水禁不住地往下流。
从落难十八洞开始到现在,讥讽鬼也跟随了我十多年时间。这家伙,嘴巴上虽不饶人,但始终对我忠心耿耿,行政能力更是老部下中的最强,堪称我的左膀右臂。每日里面对着千头万绪的杂务,几乎都靠着讥讽鬼我才能处理妥当。此时它已魂消,怎能不叫我伤心落泪?
茅山道会攻占了九曲城,五万大军对鬼门关发起的总攻又因为攻城车的被毁而遭遇挫败,紧接着便是殷发的背叛和讥讽鬼阵亡,接二连三的不利因素竟使得冥港联军前面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优势荡然无存。
我在落泪之时,此刻的七郎反而显得冷静下来,不再急吼吼地嚷着要继续进攻鬼门关。他对我道:“道修在后面追得太紧,我们已经来不及攻下鬼门关了,眼下只能回头全力阻击茅山道会,否则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我抹干了泪水,点头道:“只能如此了,全军立即就地组织防线,修建工事!”
七郎随即开始分配任务:“独角,你带领一万士兵在大营前挖掘壕沟;秦嘉,你速去鬼门关前指挥辎重营将床子弩拆卸后运回大营;铁头、柳副港主,你二人就负责整备军队,列阵迎敌!”
“是,鬼帅!”
茅山道会并没有给我们留出太多的准备时间,两个时辰之后,一路追击的道修部队终于到了。他们的人数倒不算多,大约只有一千多人,个个身穿淡黄色用胡杨木打造的木甲,手里举着一面大盾。但他们的另一只手里则抓着桃木剑、八卦盘、拂尘或是符,随时都可以施放道法。
由于时间太紧,独角鬼王带领的士兵刚刚挖出了一条不足一米深的壕沟,根本形不成太好的阻隔作用,只要轻轻一跳就可以跳过去。而秦嘉的辎重营估计此时也还在忙着拆床子弩,还没来得及通过阴脉运回大营。因此,缺少防御重器和工事的冥港联军就只能匆忙上阵,直接与之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