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这么不讲理?居然连问都不问清楚就下死手!”我全身的汗毛都被这一记银针偷袭给刺激到了,冷汗“簌簌”地直冒出来,不禁心中暗骂殷发这个家伙实在太过于敏感,太过于狠绝。
但还未等我发话,下一秒钟殷发就认出我来了。
“翟自胜?”他的表情显得十分震惊,本来已经抽出的左手也立即停下了动作。或许再慢一点认出我来,他很可能就会来个连发,因为第二根银针已经被他抓在手上了。
“是我。”我背后冒冷汗,心里直骂娘,但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答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马大胡子呢?”殷发再次发问,但语气逐渐变得不善,左右手的银针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我连忙安抚他道:“马大胡子好好地在酒窖里睡着呢,我没必要杀他,也不是来杀你的。”
殷发露出一副很怀疑的神色,追问道:“那你这次偷偷潜伏到我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想来和你谈合作的。”
“合作?”
殷发的表情随即从震惊到疑惑,又慢慢变成了愤怒,他厉声道:“你的三万冥港联军已经攻到了左丘城外,这是要谈合作的态度吗?哼,我看你是想来劝我投降的吧?”
我还是想尽量表现得随意一些,笑道:“不客气地说,就算我想劝你投降献城,你一个人也说了不算啊!”
“哈哈哈哈哈!”
殷发果然气极反笑,咬牙切齿道:“既然晓得如此,你还敢孤身前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却摇摇头,继续想办法降低他的戒心:“我确实不是来杀你的,也相信你不会把我怎么样。还记得两年之前,我们在十八洞外吃肉、饮酒、和谈吗?我今天来,也想借这瓶左丘城主珍藏的美酒再与你来一次对饮和谈!”
殷发看着书桌上的那瓶红酒,又再次看了看我,总算是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左右两只手在腰间一摸,手里的两根银针便不见了。
我瞧在眼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虽说殷发的阴功应该不如我,但他特别擅长使暗器,在这个办公室狭小的空间里,我可不想无谓地和他动手拼命,也不值得!
殷发收好了银针,又伸手到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两个高脚杯来放在书桌上,对我道:“也罢,我一是馋酒了,二是倒也想听听你有什么话竟然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来找我说。”
我微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就隔着一张书桌坐下,并用马大胡子放在袍子口袋里的开酒器把酒开了,给两人都各倒了一杯。
这瓶红酒,刚刚从冰盆里取出不久,还冒着丝丝凉气。而且,猩红的酒液挂在高脚杯内侧的玻璃壁上,留下一道鲜艳的颜色,看起来确实十分诱人。
殷发举杯冲我示意,接着便自己先喝了一口。我其实不太懂区分红酒的优劣,但喝过一口后,竟也觉得十分可口,冰爽顺滑,回味无穷。
“果然是好酒!”我禁不住赞道,“看来左丘城主也是个好酒之人呀!”
“哼!这酒本来就是我买来送给他的,可惜他不懂得欣赏,竟一直丢在酒窖里藏着。我不拿出来喝了,也是暴殄天物!”
说着,殷发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似乎很不满意我故意第二次强调这是左丘茂明的藏酒。这样的说法无形之中就显得他是不守规矩,在以下犯上。
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是你送的也罢,左丘城主自己的也罢,反正现在享用这瓶美酒的是我们俩。同样的,现在接下来要讨论左丘城的未来也是我们俩,其他人都先站一边去!”
“包括左丘茂明?”
“包括左丘茂明!”
“你如何能确定左丘茂明不会再回左丘城了?”殷发突然问我。
“因为他走之前当晚正和我在一起,是他告诉我的。”
“当晚你就在城主府里?”
“没错!”
“这么说,你是假扮成冥港使团的随从混进左丘城的?”
“你又猜对了!”
“你是专程来找左丘茂明密谈的?”
“嗯,应该说一开始我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却被你拦着见不着他。后来我再与他见了面,算是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吧,可惜最后也没能谈成什么协议。”
殷发似乎并不急于进入正题,反而仔细地追问起那天晚上左丘茂明突然发飙离城出走的真实原因来。
我除了没有泄露密道的存在和左丘茂明的去向外,其他的都没有刻意隐瞒,全部告诉了殷发。
“左丘茂明这个老家伙,居然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你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出现,也真是不服不行呀!”殷发听完了我的讲述,忍不住仰天长叹道。
我道:“也不尽然。从当时的反应来看,左丘城主并没有单单指望着我来救他,他应该还有其他的退路和选择,压箱底的绝活儿和秘密肯定也不止回光返照之术这一样。只不过,既然我的出现给他提供了这么一个现成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实现自救!”
这个观点就连殷发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表示了赞同,他道:“没想到你只见过他一面就能把他看得这么透,左丘茂明确实是一个浑身上下都藏满了秘密的人,不到最后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把底牌全部亮出来的。”
“但是,不论左丘城主说的回光返照之术的功效只能持续一个时辰是不是真的,他阴寿已尽和修为倒退肯定是不争的事实。此时的他就算还没死,也肯定无法再凭借自身的实力回来争夺左丘城的掌控权。再说了,他千方百计才逃出左丘城,又怎么会在临死之前跑回来受罪呢?”我分析到最后,便下了一个结论,道:“所以,左丘城主不论生死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左丘城的未来已经与他无关!”
听罢,殷发缓缓地再次点头,还十分赞许地轻轻给我鼓了鼓掌,道:“你的分析十分到位,结论十分大胆,同样很值得我钦佩!”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吗?”我坦然接受了他的恭维,正色问道。
我分析完左丘城的过去,并表示愿意与殷发讨论左丘城的未来,但殷发却迟迟不肯进入正题,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正题?”殷发几乎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既然左丘茂明已经走了,不回来了,我作为资格最老的副城主,很自然就是继位者咯!这个还需要跟你讨论才能决定吗?”
我心里好笑,嘴上也故意打趣他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打个比方,现在你就好比在一口井里发现了一箱金子,虽然压在头顶上的那块巨石搬开了,但是下面还有一只鬼手正抓住你的脚踝死死不放。而我,却是站在井口看热闹等着捡便宜的那个人。要不要帮忙,你尽管开口,但我也肯定不会是不求回报的圣人!”
“嗯,这个比喻很有意思!”殷发竟不生气,依旧笑着,表情、神态也是不慌不忙,似乎现在掌握主导权的是他,而不是我。
他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是不是一定得靠你的帮助才能拿走金子?还有,接受你的帮助后,我必须得付出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