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道:“我们阴修一派,向来是昼伏夜出,此时尚早,不必多虑!”
主宾双方客套了两句,便一一坐定。我也醒目地赶紧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茶,等着他们进入主题。
卢长老道:“今晚我等登门拜访,其实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康安坊一事。当时那件事是冯师傅您处理的吧?”
我和师父都愣了一下,都有点想不到他来的目的居然是为了这件事。师父点点头,道:“没错,最后是我师徒二人处理的。卢长老为何有此一问?”
卢长老道:“此事中,有一位周师傅在康安坊调查时过世。但根据我们的了解,他并不是死于突发疾病,却是被人所害。这件事情我们还在调查,虽然说这位周师傅只是位散修,并不属于我们几大门派的人,但一位道修被一位阴修给杀害了,我们茅山道会怎么也要关注一下。”
师父听到这儿,脸色却有些不对了,直接问道:“你们难道是在怀疑我吗?”
卢长老面不改色,只摇摇手道:“冯师傅不要误会。那凶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叫肖九合。虽然道修、阴修不是一家,但您的为人我们还是清楚的。况且,我们还知道您给了周师傅的遗孀一笔钱。所以为表敬意,我这才正式上门拜访。”
听了卢长老的解释,师父的脸色终于恢复了,点点头道:“这不算什么,以我和周师傅的交情,也应该这么做的。”
“不过,我们今晚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个。”卢长老又接着道,“那肖九合我们已经暗中下了通缉,对于这种饲养鬼物,害人性命的阴修,一经发现,立即诛杀!您不会反对吧?”
师父的脸色又变了变,但还是道:“你也知道,我们在阳间的阴修门派向来都是各自为政,不似你们道修还有个茅山道会。肖九合与我不同门派,我也犯不着为他辩护什么。但毕竟阳间还有世俗**在,你们这样独断专行合适吗?”
“这个您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合法的途径去处理。”卢长老淡然道。他这种态度让我想起了小胡子去举报我们那件事。看来这些道修跟公丨安丨局那边的人必定有什么联系,不然不会这么牛逼哄哄,还敢私下发通缉令,要杀个人随口就敢讲出来。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问我?”师父口气依然有些不忿,也有些无奈。很明显,阴修门派和道修门派在阳间的影响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卢长老依然面无表情,话题一转,又道:“我这次登门造访还有一件事要转告。最近我们还发现了鬼修的踪迹,他们也在这一带活动频繁,不知道在计划什么。而且,我们在调查肖九合时,发现他曾与那些鬼修一起出没。你们阴修居然也有人跟鬼修沆瀣一气,实在是令人想不到。也麻烦您跟你们同道都通通气,以防万一!”
卢长老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但师父却没有反驳,只惊讶道:“还有这种事?”我也非常吃惊,要说那肖九合养鬼只是为了谋求私利,倒可以理解。可他又跟鬼修混在了一起,这是为什么?
卢长老没有继续解释,施施然起身,道:“如果你们这边发现了什么线索,也希望能与我们互相通报一下。这是我门中弟子何立平,他目前常住在南亭县,是玉簪门在这里的执事,有事都可以找他,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说。”说罢,他又冲师父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何立平刚才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卢长老身后,一言不发。他在我面前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每次都开我玩笑,但在长辈面前,他却是规规矩矩的。此时他也赶紧起身,给我师父和我都行了一礼,又在桌子上留下一张名片,道:“这上面有我电话号码,有事随时联系。告辞!”
目送玉簪门的人离开后,我便问师父:“师父,他们今晚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有点像是来摆谱的!”
师父摇了摇头,道:“摆谱倒不是,但兴师问罪却是有一点的。”
“您是说因为肖九合的事?”我问道。
“嗯!”师父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不由得又沉了下来。
“可肖九合跟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兴师问罪?”我还是愤愤不平。
师父叹了口气,道:“虽说没关系,但毕竟都是阴修中人。像肖九合这种叛徒、败类本应该由我们去惩处,但现在阴修门派四分五裂,无人出头,也只好由他人代劳了。人家瞧不起咱们也是有道理的!”
我对于这种阴修、道修之间的江湖事务还不甚了解,但我始终觉得,被人这般瞧不起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艹!可惜当初就差那么一点点便可以逮到那肖九合,不然也用不着被人家笑话!
到了八月份,各高校的录取名单便开始陆续公布了。韩婕考上了省城最好的大学:广南大学。其实以她的高分,上广南已经是委屈了。我对此感到很惭愧,认为是我拖累她了。韩婕却不以为然,倒反过来给我鼓劲,说如果你也能上省城的专科学校,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可奇迹并没有出现。随后,专科院校的录取名单也出来了,我最终还是落榜了,啥也没考上。我感觉特别沮丧,辛辛苦苦奋斗了几个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看得出来,韩婕也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安慰我道:“没关系!只要你不放弃努力,明年再复读一年,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我还在省城等你!”
我紧紧地抱着她,亲吻她,心里却五味杂陈,感激、愧疚、依恋和不舍交织在一起。我自家清楚自家事,没有了韩婕在身边监督、辅导,莫说明年,再考十年我也上不了!
一天晚上,我照旧去到了师父家练功。最近这两个月以来,师父只是教了我一些新的术法和符,却始终不肯传授我第二重阴功口诀。于是,今晚我又旧事重提,告诉他我上大学的梦想破灭了,希望他能继续教我修炼阴功。
师父不置可否,却反问我:“韩婕呢?她考上没有?”
我答道:“她考上广南大学了,下个月就要去省城读书。”
“那你打算怎么办?”师父又问。
“我也不知道,还没做决定呢,可能打算再复读一年吧。”我摊了摊手,道:“但是,您也知道我本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再没有了韩婕在身边督促,估计就算我明年再考一次,希望也不大!”
“那你们俩以后准备怎么办?她还愿意跟你这么个穷小子在一起吗?”师父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不断地戳我的软肋,追问我这些天来内心里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我抱怨道:“师父,怎么好像你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们啊?你徒弟我能找到这么一个女朋友,你应该支持我才对嘛!”
师父笑了笑,道:“我一向很支持你们呀!你看韩婕前两次给我打电话,我不都让步了吗?”
对上这么个老狐狸,我根本说不过他。我干脆反问他:“那师父你来给我拿拿主意,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嗯,”师父仿佛还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对我道:“你目前这种情况嘛,师父可以给你两个建议,你自己考虑选一个。”
“哪两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