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山门挑”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笑,说的很认真,我心说行,你小子连这种事都能这么坦荡荡,真是右弼星的性格。
而杜若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很深的微笑,圈着云处易脖颈的手也又缩紧了不少。
我听见这些对话当然不是我这么八卦,而是听力太好没办法,而且他俩本来离我就不远,虽然山间那“呼呼”的风声始终没停,但这依然没有挡住我清清楚楚听到二人的言语。
挺好,每次看到他俩这么般配又能这么情投意合时,我都会很高兴。
长话短说,就这么一路下了雪山,众人就到了一处山坳之中,这山坳的面积还不小,是一块在群山之中难得的大面积平地。
杜若这会儿也已经恢复如初,症状全部消失,云处易把她放下来,摘掉氧气面罩,帮她捋顺头上被面罩弄乱的头发,旁边五个出师学员站在一旁看在眼里都脸上挂笑。
那边甜甜蜜蜜的不说,我这里却出了点小问题,因为我发现我记忆中的路跟现实情况对不上了,记忆中是抵达这样一个山坳,但山坳之中还会有继续前进的路,这路在山间的一处古迹之中,古迹的标志是一个贴山壁而建造的牌坊,可眼下四周除了积雪还有露出来的山岩之外,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不可能啊,这可是女官植入的,只是我也怀疑这在昆仑山的腹地,别说是交通发达,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有交通,要走到这里来从我们的那条路过来要穿过那条死亡谷,还得翻山,从别的方位过虽然不用过死亡谷,可要翻的雪山数量就要增加。
那在这里有古迹,除非是像那些独眼人一样,但独眼人也除了茅草帐篷之外没什么建筑,都是利用天然洞窟活动而已。
这就显得要在这里找一个牌坊更加不合常理了,因为谁会在这里立一个牌坊?要不是出于对女官的绝对信任,我肯定得认为这种记忆是自己胡思乱想拼凑出来的画面。
结合现在周边空无一物的情况,我有点烦躁,颜悦瑶知道我的心思,就说:
“先用穿墙扫描扫一下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被掩埋住行的入口之类的。”
这是个好办法,刚才我也想到了,只是如果真有被掩埋的所在,那不管是塌方还是雪崩,总要有点痕迹,这个用肉眼一看就看得出来,可这里是顶点没有,看着完全是原生态,根本不存在还有个牌坊的蛛丝马迹。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先这么办,随后我命人从老特身上把便携式穿墙雷达拿下来,展开后向着四周就扫了一圈,这雷达别看小,功能却十分强大,发射出去的雷达波对地质空心有高达上千米的探测范围,也就是说它所发射的雷达波能够穿透上千米厚的山岩或地壳,然后如果里面有大范围的空洞的话,那就能够以反射波的形式形成三维立体图像,并最终呈现在面前的小屏幕上。
这次扫描一遍用时不过十几秒钟,结果出的也很快,可结果本身却是让人失望的,这周遭所有的大山,都是实打实的实心儿山,别说是地质空心,就连个空间大一点的山洞都没有,与刚才那边有一个这么大的地下洞窟的情况完全不同。
所以要说这里面有什么能通过的所在,这在物理面首先就说不过去。
颜悦瑶看着屏幕上的三维成像图,也有点犯难,思索片刻后,她说:
“你的记忆肯定是不会有错的,也许就像那个大阵一样,我们要通过启动某种机关,这里才能出现一条你记忆中的通道,然后穿过。”
“这个地方在风水上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所在,背后有山,身前有口,前能藏风纳气,后能让进来的天地日月之精华不散出去,长久在此,只要有些悟性,便能修出些道行来。
这么好的所在,我感觉不太可能是‘无主之地’,尤其是这昆仑山中本来就多有修炼者,项王,美王,我想我们可能是到了哪家洞府的门口了,要不我试试拜山门,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主人出来。”云处易说。
真要拜山门的话,这是个挺复杂的仪式,得折腾半天,不过听他说的有理,我便准备答应,毕竟眼下局面困顿,只要有法子,不管成不成,都得先试试再说。
但我回复云处易的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一个身影从旁边跑过,他跑到云处易的跟前,说:
“院长,您看我采到了什么,给师娘当药引是不是正合适?”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接受提问的那名出师学员,云处易因为年纪不大,为人正派但又不古板,所以跟旗下的学员关系亦师亦友,传道受业的时候是师父,是上下级,平时的时候则就跟朋友差不多,因此这些学员们打心底佩服他的同时,跟他说话也都并不拘束,这“师娘”一声叫的,更是叫到了云处易的心理,他闻听此言先浅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去看,就见学员手里,拿着一支大如伞盖的灵芝。
杜若也在身旁,虽然因为“师娘”的称呼有点害羞,不过在看到这灵芝后都不禁赞叹:
“这灵芝要做药引的话,的确是能吊命的好东西,从哪里采的?”
吊命的好东西,那就说明它拥有近乎于起死回生的能力,把一息尚存马上要死的人用上这个,就可以保证其不死,然后就有机会用上其它手段将其救活,在中草药中,能被用上“吊命”这个词形容的,那没跑都是极品中极品。
而能让在中药方面见识极广的杜若都这么评价,可见这灵芝不仅是外形喜人,也的确是难得的宝贝。
可云处易的反应却不同寻常,他不仅没有露出一点欣喜之色,反而是在看到灵芝后表情一凛,眉头微皱的说:
“你从哪儿拿的?”
这话与杜若最后那句的问题一样,可从口气上谁都听得出那可不是一回事。
这学员被云处易的反应弄的有点慌了,他眨了几下眼睛,随后转身指着一个正对着我们的山坡上,说:
“在那里,我刚才看到在崖壁上长出来这只大灵芝,就上去把它采下来拿给您了。”
说完这话,他的表情还有一点委屈。
“我刚说了这里是不知道什么高人的洞府,这灵芝长在上面谁人家自己看不见吗?为什么挂在那里没人摘?这叫‘山门挑’,谁摘下来,谁就相当于过来砸场子挑战的,能挂这种东西的,肯定是狠茬子,估计打遍方圆无敌手了才用它来作为凭证,就像在自己家门前挂一个牌子,说谁能打败我我就给谁100万一样,也和揭皇榜的性质差不多,摘了它,就是默认了这个规矩,要跟主家过招!”云处易说。
这学员闻言更委屈了,兴许是从来没见过云处易发火儿,此时的他不仅委屈,还有点害怕,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云处易的脸,只是说:
“我,我也不知道,那院长,我再给它放回去还行吗?”
“当然不行了,你再放回去,是对对方更严重的挑衅!行了,现在再说这些都晚了,等下看看会不会有人出来,如果对方通情达理那还好说,解释清楚就完了,如果是个横主儿的话,那免不了要有一场刀兵相见。”云处易说。
学员不再说话,只是拿着那灵芝不知所措,而杜若出来打了个圆场,她结过灵芝,说:
“易郎,如果一会儿有人来,那大不了我们把这灵芝买下来,也省的口角;就算这灵芝的确是好东西,我也可以给它重新栽回去保证能活。”
杜若这话说的,其实是有一点点理想化的,买的话估计够呛,能在这种地方修行的人,除非是特别需要,要不然不会看重钱,栽回去重新活这倒是挺靠谱的办法,只是云处易既然说了这叫“山门挑”,摘了就意味着要打一架,干这事的又肯定是个好勇斗狠的,那恐怕事情真解决起来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