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危险感应

余杭这会儿跟我对视了片刻后也认出了我，说实在的，我跟他的面相相比当初分开时，那都变化非常大，我的脸上比当年又多了很多大小不一的伤疤，因为练了“金顶纯阳功”，整个人的气质也之前“硬”了很多，之前身上那种以前养成的屌丝气是一点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霸气，当然这不是我自吹，而是周洲、徐布等人一致的说法，尤其是徐布，他对练武之人的气场感应很敏感，最早对我练功后的变化指出来的就是他。

而相比之下，余杭就太惨了，我跟他分开时，他是个体格不比我差，我身高1.88米，他身高1.86米，比我就矮了一点点，肩宽、背厚乃至整个块头上则都跟我能平分秋色，放到人群里绝对属于那种力形兼备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战斗力不俗的强壮之人，但眼下的他，身高当然还是1.86米，可因为佝偻着显得矮了不少，同时整张脸上写满了落魄，比我还小一岁的年纪，居然有了皱纹，而且头发也掉的不少。

另外就是他现在太瘦了，不能说是麻杆，而是那种不健康的瘦，就是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有个词叫“面带菜色”，用来形容此时的他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凭这些，我知道他离开外籍兵团后在国内的这几年，过的不仅算不上好，而说是过得很惨也不为过。

言归正传，我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只见他眯着眼睛一脸不敢确认的样子，最后还是我先开的口，我说：

“余杭？是你吗？我是项骜啊！”

“项骜？真的是你？！”余杭确认了是我后先是一脸的惊讶，随后又长叹了一口气，说：

“唉—你的车被我撞坏了，我想办法赔你。”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赔我车？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你要还拿我当兄弟，就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听他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一股无名火升起，当即捣了他一拳，如此说，以前我用拳头捣他会比较用力，他也完全没问题，可现在我不敢用力了，一来是我的力量比那时候增长的太多，稍微一发力普通人就很难承受，二来是他的身子骨也比以前差太多了，我怕使劲儿捣一下，再把刚从摔倒中爬起来的他给又打躺下。

“我听说你现在混的叱咤风云，跟你比，我还不如条狗。”余杭被我捣的身子一动，眼神突然有些闪光，我知道他那是因为我这个熟悉的动作回忆了我俩以前的经历，可随后便立即暗淡了下去，并且嘴上说到这里却也不看我，而是把脑袋别到了一边，我知道他这是自尊心强的表现，感觉我现在跟他比落差太大，让他没脸跟我再论以前的交情，但我可不是那种一朝得势，就把老朋友忘干净的货色，所以我对余杭这话仍然非常来气，直接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然后不用怎么发力的往旁边一甩，就把他甩到了车门上，并摁着他说：

“你别逼我刚见面就揍你一顿！赶紧给我上车，跟我好好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话罢，我拉开了车门，周洲透过车窗打开的缝隙早就把我俩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我开门的时候，她已经很体贴的让开了我位置，坐到了后面，我则把余杭推进车中让他坐在横置的真皮座椅上，而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

然后关上车门，对司机说：

“开车！”

司机一看我跟余杭认识，也不再多说什么，上车就准备开走，余杭这会儿终于说了句正常点的话，他说：

“先别走，我的电瓶车还有外卖都还在外面呢。”

“不要了，骑什么电瓶车，我给你换辆汽车，还有送外卖的活你也不要干了，这次的违约金还有以后的生活费，我给你付。”我说。

而司机自然是听我的，一路就把车开走了。

路上，我盯着他，先指了一下周洲，说：

“这是我对象，按照当年你叫我哥来说，你得称呼一声嫂子。”

余杭看了看周洲，周洲礼貌性的向他笑了笑，他随后说：

“嫂子。”话中还带着一股很颓丧的感觉。

“你好。”周洲说。

“你这个小子，我不问别的，就想问问你，你当年受伤回国，拿到了伤残退伍费至少有40万欧元，再加上你服役这么多年的钱，也有七八万欧元，这就将近五十万，差不多400万人民币，这笔钱回家之后干点什么不行？怎么落魄到这种程度了？

我要有你这笔钱我也不会跑到三和人才市场去给人打零工混生活了。

别给我说你是因为喜欢或者是闲不住才干的，就你这张都快垮了的脸，傻子都能看出来你过得不好。”我说。

我的这些话好像戳中了余杭一个简直最难受到不能再难受的伤心事，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我说完之后，他眼圈先是一红，然后噙满了泪水，再然后他看着车顶强忍着泪水不想让它流出来，但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真是抱头痛哭，一个一米八六，上过战场见过血，杀敌也有几十号的大老爷们儿，此时竟然哭的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他一直哭了得将近十五分钟，才渐渐的停住，这期间我也不问他任何问题，就是静静的等他哭完再说，我知道能哭成这样，这些年他经历的事情不一定有多憋屈呢。

等到余杭彻底不哭了，我这才说：

“你说吧，到底怎么了，我现在不敢多说，帮你摆脱现在这种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而随后他说的话，把我气得差点七窍生烟，只见他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残泪，说：

“哥，你还记得张小曼吗？”

我回忆了一下，想起了是谁，说：

“记得，那当年不是咱们学校对面高中的校花吗？咱们不还为了一个同学因为她，跟那边学校的一男的争风吃醋然后打了一架吗？我还记得当时我拿着一根铁棍，你拿着一根洋镐把，把他们可给揍惨了，怎么了？”

“我回国后跟她结婚了。”余杭说。

“这不挺好的吗？你这也可以啊—”我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他说这个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止住话头，从新说：

“等等，你弄成这个样子难道跟她有关？”

“嗯，我回国之后把钱兑换成人民币，然后又花了几十万做了一个大手术，修复了损坏神经，总算是能站起来跟正常人一样走路跑步了，只是没有力气，以前练的那些本事，全都废了。

后来我在逛夜市的时候碰见了她，聊得很投机，没多久就确立了关系，然后就是结婚，买房，那时候我特别爱她，感觉被手榴弹片击中反而不是坏事，而是个好事，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能回国跟她走到一起。

但结婚大概半年左右吧，就出问题了。”余杭说。

“什么问题？”我说。

“我开始是发现自己银行卡里的钱莫名其妙的少，开始是一次少几千，后来是几万，最多的时候超过了十万，我的银行卡的密码除了我自己以外就是张小曼知道，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也说不清楚，到最后就直接不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只能改了银行卡的密码，她发现这事了就跟我闹，我没办法把新密码告诉了她，里面的钱又开始少。

除了银行卡的钱少之外，她还经常夜不归宿，几次过后我实在忍不了了，就偷偷跟踪她，发现她上了别人的车.而且那人我还认识，哥你也认识。”余杭说。

“谁？”我挑了一下眉毛后问。

“孟长乔。”余杭说。

这个“孟长乔”，我的确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一个名字，当年我在这里当个混子头天天打架的时候，这家伙跟我就交锋过几次，他也是那时候一帮小混混的头目之一，人品很差，抢男霸女什么都干，仗着有个叔叔号称是本地黑社会老大，在那个小圈子里，简直无恶不作，他还因为一些琐事冲突，跟我发起过一次单挑，结果自然是被我捶的差点没当场断了气，后来一直想找机会报复我只是没过多久我就跟余杭去了法国马赛报名外籍兵团去了，所以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我差不多明白个大概了，你接着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