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海死草”(下)
我听罢再看四周的确与她说的一致,大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遂说:
“你这观察力有长进啊,这个细节我还真没发现。”
“你心思都放在怎么打仗上了,在别的地方就会粗心,不过没事,有我在,可以跟你互补一下。”周洲向我甜甜的一笑,用手指勾了一下我的手指,然后说。
这个画面把李嘉豪看的酸水直冒,他说:
“小洲就是厉害,每次都能一语中的!”
他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也符合他平时不着四六,从不说有建设性意义的话的特点,但说时的那表情着实是不太自然。
说完这话周洲照旧没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又把目光挪回到了我的身上,这就让李嘉豪显得有些尴尬了,可能是想缓解这种尴尬,他没再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而是向前走了两步,并用一种自言自语的口气的说:
“这是什么?”说着就伸手去抓旁边垂下来一根好像是某种机关的启动开关一样的绳子,我一看他这个动作,基于对他的了解,所以直觉就让我顿感不妙,当即便要拦住他,结果这小子每次在干这种操蛋事情的时候动作比谁都快,等我拉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把那根绳子给向下用力拽了一下,随后我们的头顶上就发出一阵“咣当”一声的响动。
我以为他启动了什么机关,一会儿别在从这一层的各个角落里射出弩箭或者是喷出毒烟之类的东西来,我们有具备“三防”功能的护甲傍身倒是不怕,但那样的话陈老大他们就惨了,但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这要是个机关的话,那他妈的是什么弱智设计的?摆这么一根如此明显的绳子当触发开关,谁傻了吧唧的没事去拉?除非碰上李嘉豪这种惹事精。
所以这要真是机关,那设计水平比“嘎沽沟”神庙里的水平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深鲛人就这个德行还怎么跟羽翅人当盟友?
基于此我估计这不是机关,但具体是什么还不好说,正想到这里,头顶上在一怔“哗啦啦”的水流运动声后,突然开始向下“呲呲”的喷水,放眼望去,此时整个第三层的天花板都在往下喷水,就像进了一个无差别的超大型淋浴室一样。
眼见这一幕,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怕这水有问题,不管是有毒还是有腐蚀性,那都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我们携带的有毒物质探测报警器并没有发出警报,这种报警器可以对目前已知的所有天然与人工合成的有毒物质产生反应并发出警报,还能提供毒物的类型,其中腐蚀性种类的也在探测范围之内,而没有警报就说明这些水一样的液体没有毒。
或者是这是一种我们没见过的毒,要是那样就坏了。
不过幸运的是,答案是前者,还是陈老大告诉我的,我当时先问他:
“陈老大,你们没事吧?”
陈老大闻言一愣,随后回我说:
“没事啊?被淋湿了能有什么事?兄弟你难道没淋过雨吗?虽然这里是很邪性,但也不用太紧张了吧。”
“倒不是我太紧张,主要是我怕这淋下来的是什么有毒液体。”我说。
“这明显就是海水嘛!而且还是很新鲜的海水,这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陈老大说。
我闻言仔细提鼻子一闻,还真是有一股再正常不过的海水腥味,而且看没有防护的陈老大等人被淋了半天也没啥不良反应,那看来的确就是海水了。
“这什么破设计?在整个一层里搞这么多淋浴头干什么?这是要随时随地洗海澡的节奏吗?
还是说咱们跑到它们的澡堂里来了?”李嘉豪说。
“这些不是淋浴头,而这里当然不是洗澡的地方。”塞姆拓站在一注水流最大喷头下面,但它皮肤光滑,水流从它身上滑过后就像不曾来过一样,丝毫不会沾湿它的身体,所以它被淋着也毫不在乎,只是在听到李嘉豪这么说后如此回答了一句。
“那是什么?”李嘉豪问。
“这是深鲛人给自己补充水分的设计,因为制造这艘‘招船’的深鲛人平时生活在海底,周身上下都在海水浸泡之中,它们离开海水的时间不能太长,需要定时从体外补充水分,即便建造的舰船是在海上,但浮在水面上也无法跟直接泡在海水里比,这就导致如果长时间不被海水浸润的话,就会皮肤大范围干裂,失去行动能力,甚至是死亡。
早期深鲛人解决的办法是让船员排队到甲板上去,然后跳进海里浸润完了再回来,但这种方法太麻烦,后来就改进出了这种系统,到了规定的补充水分的时间,只要一拉那根绳子,船内就会有抽水装置被启动,将海里的海水抽上来通过天花板上的淋头喷洒出去,洒在下面深鲛人的身上,然后依次起到补充水分的作用。”塞姆拓说。
“那怎么只有这一层有啊?还是说这一层是它们专门用来补充水分的地方?”李嘉豪说。
“不是,这艘‘招船’的每一层都有这个设计,只是你们在第一、第二层,还有船体上的建筑物里没注意到而已。”塞姆拓说。
“好吧,不过这样搞那隔上一会儿就得被海水淋一遍,这船里的东西不都得给淋坏了?怕水的物件儿还不能上船了呢。”李嘉豪说。
“别忘了这是深鲛人的船,不是你们温血人的,它们生于海底,长于海底,更久居于海底,在这种生活环境下,它们的什么东西会是怕水的?”塞姆拓说。
李嘉豪被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没词儿了,但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来了一句:
“那总得有纸吧?现代不说了,可以用防水的电子产品,但你说这艘船是在1100-1200年前建造的,我不信它们那个时候就有电子产品,还能防水;那记录个什么东西不用纸用什么?用纸的话放水里那不全泡了?”
“我再强调一遍:深鲛人不是你们温血人,深鲛人的书籍、记录都不是用纸,而是用一种深海鱼的鱼皮,这个传统到现在深鲛人已经普及了你说的防水电子产品后还在维持着。”塞姆拓说。
这下李嘉豪算是彻底没话可说了。
言归正传,这海水淋到身上是没什么问题,但我们却因此忽略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还是孙天涯率先发现的,他抹了一把防护罩上的水滴,然后用一种发颤的语气说:
“它要活了!它要活了!”
众人听见他的话,纷纷往那里去看,一看之下当即就看到那团原本已经干瘪成枯草一般的“海死草”此时遇到海水的淋湿后就像吃了大力丸一样,迅速从刚才的委顿、苟且之中复苏过来,之前干到开始卷边儿的身体迅速湿润、充盈起来,紧接着就是向外快速膨胀。
分分钟前还是萎缩到只比篮球略大的一团,与此后几乎就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便扩散到了这一层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
它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在蔓延之初都是在骸骨堆的下面进行的,而有这么多骸骨的遮挡,导致我们就没看到;另外,当时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去听李嘉豪与塞姆拓的对话去了,所以就更没发现,基于这两个原因,在我们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海死草”的覆盖面便已经达到了上述能波及到整个第三层的程度。
它们在舒展开身体后,马上就对我们这些在自己身边的大活人产生了浓厚的“食欲”,想来也不奇怪,毕竟它们已经可能好几十年都没吃过活物了,因为我在这些骸骨里看到距离现在最近的就是二战时期的美军,其他的则更早,貌似战后就没再有了,所以要是从二战后算的话,那这些“海死草”起码已经70多年未正常进食了。
不过没人想给它们当这70年后的“第一餐”,那这场捕食者与猎物之间的输死较量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把那个淋水的东西马上关了!”我在发现“海死草”要攻击人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先切断它们的能量来源再说。
“怎么关啊?!”李嘉豪说。
“再拉一下那个绳子!”我说。
“好!”李嘉豪应了一声后就伸手去拽,结果这一下拽的可不得了,本来还是相当于小雨的淋水,在这下之后就变成了相当于大雨的程度,后来我们才搞清楚这玩意儿还分挡,拉一下是最小的第一档,随后往上递增,一共有三档,到第三档的时候直接就是从脑袋上往下浇水,能形成水幕的程度。
也就是说从拉第一下开始,得连续拉四下才能关上,李嘉豪又猛拽了三次后,这淋水系统终于被关上了,可此时经过之前海水的淋落,这会儿周遭都是积水,而这些积水已经足够“海死草”恢复过来并肆意活动了。
距离我较远的人我没看到谁第一个中招,只听到了惨叫声,而我身边头两个中招的,一个是周洲,一个是孙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