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人斗鬼”(下)
一个是成年人的形象,一个八九岁儿童的形象,而前者是看起来是个女人,后者看起来是个男童。
再说具体点,就是这个女人拉着这个小孩的手,但是相貌上这两“人”都已经完全无法分辨了,因为从头到脚,全被烧成了焦黑,那重度烧伤的皮肤都卷曲向上,裂开的口子里还有一缕缕青灰色的烟从里面冒出来,不过这跟它俩全身上下向外冒出的黑烟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场的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二位哪个也不是人,用最通俗易懂的词汇来形容,那就是鬼了;而我活这么大,如此近距离的直面这种被称为“脏东西”的玩意儿那还真是第一次,要说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那不可能,但这么多年浴血拼杀练出来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所以只是心里一惊,但并达到恐惧的程度。
心说老子亲手宰过的活人都有好几百了,还怕你们两个烧死鬼?!
而其他人里李诚宏的那个秘书反应最强烈,这位直接吓的两腿一软“堆”在了地上,然后点头如捣蒜,同时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开门的警官也吓坏了,不过他稍微好一点,并没有倒,只是向后本能退了几步,手扶着门把抖成了一团。
反而是李诚宏看着相对挺镇定,不管这人人品好坏,看出来他是见过不少世面的,面对如此两只现形的恶鬼,只是后退了一步,以及谢了顶的脑门上冒出来一层汗。
然后就是周洲,她是真害怕了,这也难怪,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般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事情,她一见从烟火团里冒出来这么两个恶鬼,一声尖叫之下就一头钻进了我的怀里,我搂住她往旁边一侧身,把她挡在身后,并小声说:
“没事没事,有我在。”
至于冉景成、徐布、李龙沛、乌兰百克、逍灵乃至杜若,这几位压根儿是有一点事儿都没有,其中冉景成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夹心饼干塞到了嘴里。
“怪不得这么严重,原来不是有‘鬼病’,而是被附身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杜若在定睛看清这俩鬼后,就要继续伸手从药箱里拿东西,我估计是要拿能克制这些“脏东西”的中药,不过这俩鬼能被称之为恶鬼,便也不是吃素的,在现身之后只是略微一顿,随后几乎是接着杜若的话,根本不给她从药箱里拿出中药的,当即宛如一阵黑风,直扑杜若,在扑过来的这个过程中,这一大一小两只鬼,那都被烧的扭曲的脸再加上狰狞的表情,还有撕心裂肺的嚎叫,这给人的视觉冲击有多大就不用说了,那一瞬间我感觉我背后都冒出一身冷汗,同时随着它俩的急速接近,身上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
我本能的反应是想去救杜若,但对方来势太快,关键是我们之前光顾着惊讶了,没什么准备,要是等我出手的话,杜若这次估计得中招儿。
不过毕竟现场还有别人,但听得身后一个男中音响起,他说:
“休得放肆!”
与话音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块好像是个木板的条状物,这个条状物直飞向扑过来的二鬼,并准确命中了那名女鬼的额头,这一下打的真叫一个结实,先是生生的截住了它向前扑的势头,随后划着一道弧线跌落在地,摔在了床边;而那女鬼都栽了,小鬼自然更不在话下。
我扭头看去,说话的人乃是逍灵,而他向前迈出一步,伸手一招,刚才被扔出去的那块条状物竟有自动飞回到了他的手中;这会儿我也看清楚了,这个条状物是一把“量天尺”,乃是一种道家做法时的法器,只是普通的量天尺是木质的,但这个不是,这个只是色泽上与木质接近,但仔细看能分辨出这柄“量天尺”是铜制的。
逍灵收回“量天尺”后慢条斯理的对杜若说:
“姑娘,它俩还是交给小道吧。”
说完再次向前迈步,然后把量天尺就像唐宋时期拿着象牙护板上朝的大臣一样抱在怀中,接着就一步一步的向那两名恶鬼靠近。
这两只被打翻在地的恶鬼对逍灵的靠近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那种恐惧不亚于之前看到它俩时被吓瘫在地的李诚宏秘书;奇怪的是,这二鬼即便知道斗不过,却也不敢跑,只是随着逍灵的靠近而拼命的缩作一团,其中女鬼抱着小鬼,坐在那里的动作此时再看,不仅不会再让人恐惧,反而还让人心生一丝怜悯。
最后逍灵走到距离二鬼只有半步之遥的时候才停下脚步,他站在原地,微微低头俯视着这两只不敢正视他的鬼,顿了片刻后,这才叹了一口气,开口说:
“唉,你们也是可怜人,也罢,不难为你们了,送你们一程。”
话罢,他将量天尺再次拿出,这次是用它的一脚按在了女鬼的头上,就是这么一按,这二鬼身上本来明灭可见的火焰和股股黑烟,竟然全部熄灭了,只剩下了两具焦黑的身子;随后逍灵轻闭双目,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这每念一句,我就发现二鬼的身体变得透明一点,从身体的四周开始,慢慢的向这中心发展;而他的语速并不快,但声音很不大,我能看见他的嘴唇再动,但听不清念的内容是什么,不过我清楚的记得,他一共就念了六句,在第六句念完之后,这两只鬼,就彻底的透明到什么都没有了,换句话说就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到此,逍灵便如同闭眼时一样,慢慢的把眼睛挣开,然后再把量天尺放袖子里一收,回身对众人说:
“诸位莫惊,小道已将它们‘送走’了。”
“送.送走了?送到哪里去了?”因为紧张而满脸大汗的警官问。
“送到它们早就该去的地方,在那里它们会放下仇恨和怨念,换一种方式继续存在。”逍灵说。
“小师父,你这算是把它们超度了吗?”李诚宏说。
“嗯,算是吧。”逍灵说。
“多谢相救,道长念的可是‘往生咒’一听就是得名师所传,佩服佩服。”杜若说。
“谬赞,姑娘的医道已超脱肉体而可愈灵体,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作为,这才更让人敬佩。”逍灵说。
“这里一共有多少受伤的警员和大师?”我说。
“警员一共有83人,大师一共有41人。”警官说。
“这么多?!那加起来就是124人,要是每一个的情况都是这样,那每一个都得这么处理的话,这工作量可是够大的啊。”我说。
“未必,得一个一个都看过才能知道,小道认为情况应该没有那么糟糕。”逍灵说。
“最好是这样,要不然还不等着救出李嘉豪,光这事就够你们二位忙活的,要是你们不能去,那那栋大楼里的是情分我们几个估计就更应付不了了。”我说,同时心想幸亏杜若坚持要来,要不然她不来我们这边根本没人能对付这些怪力乱神的突发情况,光靠着尤家人的力量,毕竟有些“拿人手短”,而且也容易被人看轻了。
“也不必如此想,项先生,方才这位姑娘说过你阳气很足,能顶得住阴气的蚕食,不过小道通过你的面相,刚才给你推演了一下,发现你不仅仅是阳气旺盛,更是武曲星下凡之命,天生命硬如金石,勇武刚烈,嫉恶如仇,而且富贵绵长;这种命格,区区孤魂野鬼,是奈何不了你的。
除了我家小姐的‘凤种’命格与小姐一位相识的‘天摄入命’能比你更强之外,你的命格之强悍,小道以往前所未见。”逍灵说。
“那好吧,多小师父承吉言。”我说。
随后我还问过杜若,那种黑色的膏状物是什么,竟然能让人闻一下就把里面的两只恶鬼给逼出来,而她则说:
“那是用未经交配的黑狗的狗血熬干后制成的‘黑狗膏’,是极阳之物,一般的鬼祟,闻一下就受不了,若是碰上特别厉害的家伙,闻了也不管用的话,那就可以直接吃到,或者是冲水喝下去,到时候就是恶鬼中的极品‘摄青鬼’也顶不住。”
“你这医术真是像那位小师父说的一样,人鬼都能治啊。”我说。
“治鬼其实就是治虚病,这是一名合格中医必须会的基本功,就像传统习武之人必须会站桩一样。”杜若说。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也深感十分有道理。
接下来就是铺开摊子开始正经八百的救人,经过讨论,杜若与逍灵决定各展所长,各自负责一部分,其中杜若让那名警官找人给自己搬来一张桌子跟椅子,然后把大药箱往桌子上一放,从里面拿出她写药方时专用的笔墨纸砚,经过简单的研墨后,提起毛笔刷刷点点写出了一张药单,并对那名警官说:
“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把上面写到的药能买来的都买来,然后再在这里架起一个临时的熬药炉,要柴火的,不要天然气的。
柴火要用桃木的树枝,快去准备。”
警官见识过杜若的本事,又有李诚宏在这里作为“中间人”,所以此地乃至整个香港警方对杜若,包括我们这一行人的要求,都尽全力满足,而那药单我也瞥了几眼,发现上面的草药名目十分众多,最少有30多种不同的药,种类多还要把能卖的全买来,再加上烧柴火的熬药炉以及必须是桃树的树枝做柴火,这些要求要放在平时看,那甚至有点强人所难的感觉,但放在眼下,就是香港警方说什么也必须办到的,只要他们还想救这83名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