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折腾了一晚,我是真支持不住了,又吃了一些酒肉,就昏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接二连三的做了好几个怪梦。
似乎先是梦到和汤易、老滑头在仙肉寄居的妖洞中喝酒闲谈,没聊几句,老滑头就和汤易打起嘴仗,继而动上了手。
我自然是想帮汤易,可刚一上前,场景就变化成为了一条五光迷离的冰道。那冰道并不像我之前所经历的那般狭窄,行走在其中,宛如置身梦幻魔境。一路往前,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一人。追上去一看,这人竟然是窦大宝。
我恍惚想到,我下来妖洞就是为了找他,既然找到了,那就赶紧设法离开。我对窦大宝说,一直往前走,看到冰壁中的女尸,就能破冰而出。窦大宝却只是微笑不语,一副从未有过的古怪模样。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拉着他往前走。没多久,竟又看到前面走着一人。看清这人的背影,我又惊又喜,这头发油光锃亮的家伙,不就是我们要找的大背头嘛!
见窦大宝无动于衷,我搡了他一把,急着上前搭住潘颖的肩膀。对方转过身,发型和脸孔却在转瞬间起了变化。先是变成了季雅云的模样,后来又变成了庆美子。
接下来,场景再度转变,似乎是回到了地面,置身于山场子里的那间厨屋。庆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全身衣服,走到角落的草垛斜躺下来。跟着就见一个又一个粗糙的汉子接连和她做出不齿于言的污`秽勾当。
后来庆美子从后窗钻了出去,我跟着来到后墙下,并没有见到她停留,而是跟着她一路向着山外的方向奔逃。跑到一片被砍伐的树林边缘,远远的就见,一个树墩子上蹲着一个人。
跟着庆美子来到这人跟前,无论怎样我都看不清这人的脸,就只看出他双肩瘦削,还有点耷拉肩膀。他和庆美子说着什么,我丝毫听不清。
然后一转眼,就又跟着庆美子来到了冰封积雪的河面上。庆美子是真的在仓惶逃命,然而等她跑到河中间的时候,在她身前不远处,竟又骤然闪现出一个白色半透明的人影。
看到这个人影,我心里莫名的猛一颤动。我同样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却觉得我不光认得此人,而且关系还相当密切。
我急于想要确认这人的身份,可是还没跑到近前,脚下陡然塌陷,我和庆美子双双陷落。等待我的并非是刺骨的冰水,反而是干爽的温暖。
定神再看,竟是到了一间暖色调的客厅里。我歪在沙发里,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不能言语,更不能动弹,但却听得到、看得见。
三个从外形直龌蹉肮脏到骨子里的男人,就坐在近前,一边喝酒,一边污言秽语的商讨着针对女人的阴谋。我听得真切,内心更是感受到恐惧、委屈、愤恨……等等各种复杂感情交织的绝望。
眼看三个男人对着墙上女人的照片指手画脚,说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我忍耐到了极限,终于冲破了自身的禁锢,勃然而起,抡起拳头朝着离我最近,也是最让我痛恨的那个男人脸上砸去。
没想到那眼圈乌黑,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渣男竟反应迅速,抬掌握住了我的拳头。
我想要挣扎,却猛然间发现,对方的脸变了。虽然仍是瘦削中显露颓废,眼神中却透露着更多的悲哀。
我不由脱口惊呼:“狄福生!”
我错愕之极,狄福生怎么会在庆美子的家里?难道他就是庆美子的男朋友?不对啊,那个渣男明明叫阿东。狄福生是跟我们一起进山的,他老婆是我眼睁睁看着死去的啊。
我大脑无比的混乱,突然间,狄福生伸出另一只手,将一把锈迹斑驳的匕首猛地向着我的胸口刺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来不及闪避,只能是一把攥住了匕首的刀刃。这时狄福生忽然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竟然快速的从匕首尾部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锥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我的眼睛刺了过来。
“啊!”
我没想到他的匕首中藏有机关,一时间两只手也都腾不出来,感觉到眼睛被刺破传来的剧痛,忍不住一声惨叫惊醒过来。
“徐祸,没事吧?”
“祸祸,你咋了?”
“兄弟,做恶梦了?”
几个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我连惊带吓,大脑更是纷乱如麻,连连挥手让所有人噤声,一只手却是本能的捂住梦里被刺伤的眼睛。
我急着用一只眼睛扫视四周,目光落在狄福生身上,却见他离得我最远。
之所以有这种反应,是因为我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我的左眼竟真真切切的感到疼痛。
过了一会儿,季雅云小心的问我:“你眼睛怎么了?”
我勉强摇摇头,感觉疼痛缓解,试着放下手,睁开了左眼,对着她问:“你看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季雅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看不出什么啊。”
她当然不会骗我,然而我却看到她身上有些不寻常。
山里实在太冷了,尽管屋里点着火盆,各人也都裹得严严实实。
透过季雅云的大氅,我竟看到她胸前似乎透出一道淡淡的乌金色光芒。
季雅云被我看的不自在,当着这么些个人,也只能是白了我一眼,把身子侧了侧。
我也觉出这么盯着她的胸口不合适,随口问:“我睡了多久?”
虽然转开了目光,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季雅云说:“你这一觉可睡得真实在,都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了。”
汤易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缓过劲来了没?要是缓过来,咱就出发吧。”
听说睡了这么久,我有点吃惊,刚要回应他,突然发现,他腰间的位置环绕着一些黑气。
汤易上下看了我一眼,“你这么着可不行。”一边说,一边解开了大氅。
这时我惊讶的发现,我所看到的黑气,竟然是从他腰间系着的镖囊中发出来的。
黑气是舅公镖散发出的?那季雅云……
我转过头,向季雅云伸出手,见她向后躲才惊觉这么做实在是冒失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转而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看到拇指如意扳指竟也隐隐透出乌金之色,猛然间反应过来。
眼睛的刺痛是真实的,但绝不是被狄福生所伤。难道说,异常的刺痛带来的结果是,使得我的左眼能够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汤易腰里的黑气代表着舅公镖,那本来就是钉棺材的钉子;季雅云胸前的乌金光芒,多半是佩戴的八角星链所发出的……
心念转动间,我看向其他人,窦大宝、潘颖和老滑头倒没什么异样。韦大拿的胸前却透着一道极其强盛的青芒,而狄福生右边小腿的外侧,居然隐隐透出和如意扳指、八角星链相似的乌金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