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想了想,继而说道:“有些事还真不好解释,这么地吧,我举个例子,你大概就能明白这是怎么个道道了。”
静海说,早先有一帮头上长犄角的东瀛矮骡子来到中国挑衅,私设擂台,放狂言说谁要能打败他们的力士,就可得黄金十两,明珠一颗。输了,要么留下性命,要么就要向日本力士三拜九叩,照样可得十两白银。
老百姓中不乏练家子,有的是冲黄金明珠,也有真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刚开始每天都有人去和力士较量,但都落得惨败。这当中有那么一两个下作的,为免一死,就向那日本力士下跪讨饶。其余打败的,竟当真被那力士活活打死在台上。
因为事先签了生死文书,白纸黑字,官府也不能问罪。
接连死了十多个人,之后也就逐渐没人敢去挑战了,那帮东瀛浪人,也就更加猖狂跋扈。
终于有一天,有个叫李十二的青年,又再挑战那日本力士。但也只苦撑了一炷香的时间,也败下了阵。
李十二二话不说,向那力士屈膝下拜。
在围观人的唾骂声中,李十二也没拿银子,下了擂台,拐弯抹角来到一处民宅。
那民宅中早已有几人等候,不等李十二开口,为首一人就说:
“休要啰唣,只说对方实力如何。”
李十二沉声道:“没甚实力。只不过一力降十会。”
首脑一翻眼皮:“哟,照你这么说,那岂非就只是个蛮夫?既如此,你怎么还会向他磕头呢?”
李十二面无表情道:“对方充其量只会些撂跤的套路,却力大无比,而且,血脉逆行,不畏击杀。即便是喉咙、百汇、后股这些部位,也都攻之无用。孩儿仔细看过他的眼睛,此人并非有甚内力。眼透凶色,瞳仁却散而不聚,倒像是服食了药物,又或受了邪法妖术。想要除之不难,只需探清他受得是何种法门,便能将其击杀台上。”
说完这些,李十二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向那首脑连磕八个响头,第八个头磕下去,人却是再也没能起身。
旁边的人过去一拍李十二肩膀,李十二倒地,众人这才发现,他已经磕碎了天灵盖气绝身亡。
首领闭目仰天,只说道:“我儿忍辱负重,不失体面,厚葬。”
另有人道:“我今晚就去行馆探查。”
首领猛然睁开眼:“查!咱家和你一起去!”
众人均大惊失色,“这……”
“这什么这?”首领蓦地尖声道:“我十二孩儿死了,咱家要那些矮骡子全都给他陪葬!”
当天夜里,这首领只带了两人,来到那伙东瀛浪人居住的行馆。
三人偷偷潜入行馆,却见虽是夜半,一帮浪人还在前厢饮酒作乐。
一人留守望风,首领和另一人找到那力士的房间,见房里点了灯,透过窗户纸,里面竟似有个女子,而且看身形,那女子居然还是个怀胎孕妇。
首领当即问随从的人:“你怎没说,他们还带了家眷?”
随从急忙单膝跪地,“是小的疏忽,小的罪该万死。”
“啧,也不看是什么时候,赶紧起来说话!”
随从连忙起身,小声道:“小的明明探的清楚,连带厨子,他们总共是二十一人,当中并无女子随行啊。”
首领冷哼一声:“那咱家这是见到鬼了?”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讯号,二人急忙隐入暗处。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声响,就见一个身材巨胖如肥猪般的日本浪人,沿着回廊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
待到来人进了房间,随从才小声道:“这便是那力士了。”
首领也不言语,左右一探,闪身出来,用唾沫濡湿指头,在窗纸上穿了个洞,凑眼一看,除了那日本力士,里面果然还有个东瀛装束的女子。
两人在房中说话,用的都是日语。
那首领哪能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察言观色带揣摩口气,就在心中责怪手下人办事不力。官面上只是二十一人,难道还不容对方乔装改扮么?这分明就是一对夫妻嘛。
日本力士又对那女子说了几句什么,看神态很是凝重严肃。然而女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无比,大喊大叫着起身就往外跑。
日本力士一把将她掼在地上,抽出一把短刀,竟是一刀划开了女子隆起的腹部。
首领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也让他的心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当晚三人出了行馆,只匆匆走出几步,首领就对随行二人说:
“立刻调集人手,明个儿晌午,这些矮骡子前脚出门,后脚就给我把行馆封了,一个也不许放走。小八子,明个儿你去打擂,把能用的阴招都用上,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先前负责把风那人脸色涨红道:“爹,这么做只怕老十二死不瞑目。”
首领急道:“啧,你以为我不想光明磊落?那得分跟谁!十二说错了,那头蠢猪不是中了妖法,他根本就不是人!他……他居然活吃胎儿!”
被唤作小八子的人神色一凛。
另一个随从冲他点点头,声音发抖道:“他……他肯定是妖邪,我看到……看到他从那孕妇肚中取出胎儿,就那么生啃……直到他把胎儿吃净了,那女的才闭眼。”
静海说到这里,仰面闭上眼睛,长长吁了口气。
我和季雅云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你就是那个首领?你真的看到那日本力士吃人?”
静海猛地睁开眼,“那还有假!”
季雅云问:“那后来呢?”
静海说:“东瀛倭人,从来都是表里不一,遵小礼丧大义。咱家早料到即便真有人打死那头肥猪,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事先命人在他们的茶水中下了药。拢共二十九人,都被关进了东厂的大牢里。”